城市在寂静中苏醒。
渡鸦系统的崩溃并未引大规模混乱,反而像一场无声的退烧,高烧多年的人类文明终于开始自主呼吸。街道上的智能红绿灯全部熄灭,人们却自觉地停下脚步,让行人先过马路。商场里的导购陷入沉默,但店员微笑着走上前:“需要帮忙吗?”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清澈了些,少了那种无形的、被窥视的黏腻感。
然而,在这短暂的宁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歇。
镜渊核心的蓝光渐渐微弱,最终归于沉寂。芮小丹瘫坐在操作台前,额头冷汗涔涔。她的手腕上,生物监测环早已报废,只剩一道焦黑的痕迹。她缓缓抬起头,看向d-y曾站立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件飘落的黑色风衣,和地上一滩银白色的液态金属残迹,正缓慢蒸,如同泪水消逝于沙地。
他走了。或者说,他“死”了。
可他的最后一句话仍在耳边回荡:“有些终结,是为了让更多人真正开始。”
芮小丹闭上眼,脑海中翻涌着那枚芯片中的记忆:母亲煮粥的背影、父亲拼模型时的大笑、风车下的奔跑……那些温暖的画面里,父亲的脸,却是芮伟峰。
可现实呢?
陈旭东——那个名字像一根刺,深埋在她过往的缝隙中。他是小姨张小敏的老公,后来小姨跳了莱茵河,陈旭东又改追单身在法兰克福开饭店的母亲张惠敏。
张惠敏和张小敏是双胞胎姐妹。
可现在想来,每一句话,都是引导。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脉。
而更可怕的是,他才是“黑鸦计划”的最初起者之一。
当年,正是他以商人的身份,将第一批神经映射技术引入国内,并借艺术基金会之名,秘密资助了“渡鸦”原型系统的开。他从不亲自露面,只通过代理人活动,甚至连档案里的照片都是经过深度伪造的影像。
直到三年前银行劫案爆,警方追查资金流向时,才意外现一笔来自海外匿名账户的巨额转账,收款方竟是黄福海的亲属。而那笔钱的源头,最终指向一个名为“晨星文化联盟”的离岸组织,其实际控制人,正是陈旭东。
芮小丹猛地睁开眼。
她一直以为贩毒链条的顶端是某个隐匿于东南亚山区的大毒枭,或是盘踞边境多年的地下王国领。但她错了。
真正的毒品,从来不是海洛因或冰毒。
而是意识操控。
“他们用药物破坏神经系统,再用算法填补空缺。”她喃喃自语,“让人自愿放弃思考,变成温顺的数据节点……这才是最高级的成瘾。”
她猛然起身,踉跄走向主机日志终端。尽管主系统已关闭,但底层备份仍保留了一段加密日志——那是她在启动清除程序前,悄悄复制到随身存储器中的数据碎片。
插入接口,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一行行代码流:
项目代号:赤莲
目标群体:边缘青少年、失学儿童、网络沉迷者
实施方式:通过非法诊所投放含神经诱导剂的“镇静药片”,配合电脑平台定向推送幻觉类内容,构建虚拟信仰体系
资金链路:经由七家空壳公司洗钱,最终汇入“新亚心理康复中心”
总负责人:cxd(声纹比对确认为陈旭东)
芮小丹的手指僵住。
“新亚心理康复中心”……那不是一家打着公益旗号的心理治疗机构吗?专门收容有情绪障碍的青少年,提供免费咨询与药物干预?
可实际上,它是“赤莲计划”的中枢站点之一。那些所谓的“治疗师”,全是经过意识编码改造的仿生人;那些“药物”,则是能逐步瓦解自主意志的tup。
而最令人窒息的是这个中心,就在她小时候住的小区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