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黄昏像一幅被水晕开的油画。
暖金夕阳铺在雕花回廊,栀子香气被晚风卷起,穿过半开的落地窗,拂在人脸上——微凉,却甜得腻人。
苏念星坐在客厅沙,指尖摩挲紫檀木盒。星图纹路在夕光里若隐若现,像一条被点亮的银河,也映得她眼底波光潋滟。
陆廷渊在她身旁,听秦舟汇报安保部署。排查持续三日,内鬼却如一滴墨入海,毫无踪迹。他眉心微蹙,肩伤未愈,疼痛与不安一同翻涌。
“陆总,晚餐备好。”
张妈笑着端来热茶,眼角褶子里满是慈祥。她在庄园十几年,是看着陆廷渊长大的“亲人”,谁都会怀疑她——除了陆廷渊。
餐厅灯火温柔,四菜一汤热气氤氲。张妈贴心关门,将夜色与危险一并隔绝在外。
苏念星舀一勺菌汤,鲜美滚过喉咙,暖意直达四肢。她抬眼——陆廷渊正为她挑鱼刺,烛光落在他睫毛上,像碎金。她心口一软,觉得连日紧张都被这顿饭融化。
可第二口青菜入口,喉咙忽地灼烧。
头晕目眩,视线像被水浸湿的宣纸,迅晕开。
“菜……有问题。”
陆廷渊声音嘶哑,筷子“当啷”落地。他猛地站起,却踉跄扶住桌沿,肩伤崩裂,血腥味混进香气。
苏念星一把抱住背包,紫檀木盒硌在胸口——内鬼的目标一直是它。她咬破舌尖,剧痛换来片刻清醒:“去……密室。”
两人相互搀扶,撞开餐厅侧门。
廊灯一盏盏掠过,像快进的电影胶片,光与影在视线里撕裂。
雨水被风卷进回廊,打湿睫毛,也冲淡了嘴里苦甜交杂的药味。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却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不能停,一停便是万劫不复。
“坚持住……就快到了。”
陆廷渊声音低哑,却带着滚烫的坚定。肩头的血顺着衬衫滴落,在地板绽开一朵朵小红梅,苏念星眼眶热,却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终于冲进书房。陆廷渊反手摔门,推动书架,暗门“咔嚓”开启——
幽暗密室,夜明珠散着微弱蓝光,像深海里的灯塔,接引两个濒水之人。
他们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药力却如浪潮,一波强过一波,意识被撕扯成碎片。
撞门声骤停,撬锁声取而代之——
金属与金属摩擦,每一声都锯在神经上。
“陆总,苏小姐,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张妈的声音透进来,却不再慈祥,像钝刀划破绸缎,带着多年积压的怨毒,“把玉璧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苏念星脊背寒,泪水混着冷汗滚落:“为……什么?”
“为什么?”张妈冷笑,声音陡然尖利,“二十年前,你祖父杀了我丈夫!我忍辱负重,端茶递水,就是为了今天!七星玉璧本该属于我!”
撬锁声愈剧烈,门栓开始松动。陆廷渊将苏念星护在身后,掌心死死按住她颤抖的手,声音低却坚定:“别怕,有我在。”
可药效侵蚀四肢,他连站起都艰难。苏念星意识模糊,却下意识攥紧他衣角,像攥住最后一根浮木。
“念星……”陆廷渊嗓音嘶哑,却带着滚烫的温柔,“如果今天逃不掉……我想说——”
他低头,额头抵住她额头,呼吸交缠,带着药香的苦涩与彼此心跳的狂乱。
“我陆廷渊,这辈子只认你一个妻子。契约作废,真心生效。若能活着出去,我娶你;若不能……”他轻轻一笑,眼底却泛起红,“那便同穴而眠,也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