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二十,雾像没关紧的阀门,从江面汩汩往上冒,把铂悦府层泡进一缸灰白色的水里。
苏念星睁眼,卧室空得冷,另一半床板平整得残忍——陆廷渊在书房熬了一宿,键盘声断断续续,像钝锯割着她的神经。
她没去打招呼,轻手轻脚换鞋,感应灯亮起又熄灭,像替她说了一声“我走了”,也替他说了一句“不送”。
车子滑出地库,天光尚未破晓,路灯一盏盏后退,像被抽掉的底片。
她窝进真皮座椅,把脸埋进围巾,嗅到极淡的雪松尾调——那是昨夜他抱她时沾上的,此刻却成了“擦肩而过”的唯一证据。
三天了,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却活得像两条平行时差:
他晨昏颠倒开跨国会,她没日没夜救“星遇”;
他替她查幕后黑手,她替他凑并购尾款;
明明都在为彼此拼命,却谁也不愿先开口说“我需要你”。
……
九点整,工作室的玻璃门刚拉开,陈悦就冲过来,手机几乎戳到她鼻尖——
“苏总,您千万别生气,先深呼吸——”
屏幕亮起,标题像一排烧红的铆钉,直接钉进她眼球:
《独家爆料:苏念星抄袭实锤?陆氏总裁早已心生厌倦,感情破裂恐成定局!》
配图九宫格:
她大学时期写生旧照,被p成“偷画现场”;
陆廷渊法兰克福机场独照,配文“孤身逃离”;
三天前小区门口,她与他擦肩,两人中间被红笔圈出一道“银河”;
最狠的一张——昨夜她在设计协会门口,低头微笑,周教授递文件,角度错位得像深情对视。
评论十万加,句句带毒:
“蹭陆总热度上位,翻车了吧!”
“听说陆总在海外夜夜买醉,连会都开砸了。”
“独立女性?呵呵,靠男人起家,再靠老教授洗白,玩得真花。”
苏念星指尖凉,却勾起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原来谣言也有刀法,刀刀避开动脉,却专挑软肉剜。
她抬头,扫过办公区:
员工们假装忙碌,却时不时偷瞄她;
打印机嗡嗡作响,像替谁出窃笑;
连天花板上的射灯都白得无情,把她影子钉在地板,供人观赏。
“公关部听令——”
她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格子间瞬间安静,
“一小时内部署监控,查ip、查水印、查买热搜路径;
技术组把三年前我画《星垂平野》的全过程素材剪成时间轴,今晚八点;
任何人不准回骂、不准澄清、不准上热搜,
我们要的是一刀封喉,不是挠痒痒。”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
“别怕,天塌下来,我先顶。”
……
同一时刻,陆氏顶层。
林舟把同款帖子递到陆廷渊面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陆总,热搜压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