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黑鸟歪了歪头,翅膀轻轻扇动,飞到他的肩膀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下一秒,黑鸟突然张开了嘴:“带你看看,不要客气嘛。”
徐行止伸手摸了一把小鸟,示意他安静些,柔声开口:“来都来了,现在店里也没有其他客人。”
少年看着老板肩膀上那只乌黑的鸟,有些愕然。
徐行止慢悠悠的从木架边走过,故意将王磊往晃动的牌子边引,看着在挂钩上用尽全力晃动的牌子,心中有些无奈。
下一秒,他寻着光线看去,问:“老板,这个我能不能看看?”
他手指的正是那一直在晃动的牌子。
深蓝的底色上,绣着一对游动的鸳鸯。鸳鸯在水中荡出圈圈水波,头颈相抵缱绻缠绵。
徐行止瞥了一眼牌子,淡淡道:“自然,你直接取下来。”
少年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轻轻将缂丝牌子从架子上摘下来。托在手里轻轻翻动,手指划过着鸳鸯荡出的水波。
“好漂亮,手真巧。”
徐行止点头,走向柜台:“确实。如果喜欢,你可以借出去。”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我这边第一次有活动,可以先借走,真的喜欢再攒钱来买。”
少年拿着不舍得放下来,有些激动:“借?可以吗?”
“嗯。”徐行止取出毛笔,将准备好的契纸铺在桌上。淡黄的纸上,清秀却有力的字迹写着:借契,鸳鸯缂丝牌。
从柜子里找了个印章,随意往纸上一戳,推了过去。
只见少年把缂丝牌放在桌面上,没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王磊”,签完抬起头才小心翼翼的说:“老板,我不用给押金?”
徐行止笑着问:“都签了,才想起来问吗?放心,没有押金,不需要了随时送回来,哪怕损坏,只要还回来借契就作废。如果决心要买,再来找我。”
王磊挠了挠头:“这样啊,谢谢老板。”
天空重新放晴,阳光从门口照进来,徐行止抬手将肩膀上的黑鸟,放在树杈边。
黑鸟迈着腿,主动站在接近透明的树枝上,用翅膀指了指外面:“雨停了。”
王磊轻轻将牌子贴在里衣的胸口,扭头去看门外,感叹道:“刚刚突然下那么大,怎么突然停了?老板,那我,先走了?”
徐行止坐回柜台,视线瞥了一眼桌面上歪歪扭扭的名字,挥了挥手:“再见。”
站在一旁的小鸟蹦了过来,歪着脑袋看向徐行止,抬脚在空气中抓了抓,问:“怎么?不高兴?”
徐行止指尖轻顶姬八的脑袋,轻轻摇头:“小八,他没把毛巾还给我。”
姬八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你这个话题转移的实在是有点生硬,就算要敷衍我,能不能用点心?”
徐行止没理在旁边乱蹦的姬八,重新站起身将一旁的杯子收在手中。
推开通向后院中的木门,视线看过去有一座小山在院子角落。
山石上凭空出现一股溪水,汇成一个小小的池子。
池子边种着棵环抱在一起的巨树,巨树生长在池子边,遮挡出一片树荫。
树荫向内延伸,搭在山石之上。其中一段并没有生长出树叶,只剩下干枯的树干。另一侧则生机勃勃,将干枯的主干紧紧包裹。
阴影下放着一把木藤编的摇椅,摇椅边摆着个小茶几,茶几上摆满了零食。
徐行止把杯子洗干净,放在池边。
微凉的风从头顶吹进院子,他懒洋洋的坐在躺椅上,伸出手摸了摸桌子。
手里摸了个空,朝着前厅问:“小八,我放在这的肉脯呢?”
只见姬八叼着一袋肉脯,轻轻扇了几下翅膀,落在头顶的树杈上。嘴巴一张,肉铺掉在桌子上。
“你不是拿到前厅吃了吗,怎么又忘了啊?我是来你这暂住,不是给你做保姆的。而且你刚才,还,还故意敷衍我!”
徐行止拿过肉脯,撕开口子,朝着头顶扔了上去,哄道:“小八,别这样说。没了你,我会很孤单。”
姬八张开鸟喙,肉脯稳稳的被他叼住,一边嚼,一边嘟囔:“你会孤单?活这么多年,我没来之前你不是一直一个人待着。”
落在桌子上,爪子在桌面上敲的直响。
徐行止沉默了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不全对,我原来有家人,毕竟我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你没理硬说,不和你争。”姬八用淡金色的喙梳了几下羽毛,又重新落在一旁的桌面上,“那牌子被刚才的男孩带走了,上面的器灵怎么办?”
徐行止闭上眼睛,听着水声,说:“不会有事,他马上就会回来。毕竟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就算是执念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随风散了。”
店门嘭的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十分高挑的人,脸上架着一副墨镜。
手里提着袋青色的果子,径直朝着徐行止走来。
“小八,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徐行止揉了揉眉头,闭着眼,语气中带上些许无奈,说:“穆青云,我有没有告诉你,没事儿别往我这跑。”
来人长得一副标准的男狐狸精样,秀美异常,长发高高束在脑后一双吊稍等竖瞳,随手将墨镜摘下,往池边一放。
赤色的狐狸眼盯着徐行止,撕开手中的袋子,果子顺着裂口滚进水中。
完全没有在乎徐行止的态度,说:“徐老板,别这样说嘛。开门做生意,怎么还有不让客人来的道理?”
徐行止坐起身体,冷冷开口:“就算你把我这门槛踏烂了,我也没法子跟你保证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