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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第1页）

"这么说来，在来到这里之前的事情全都记不清了？"

慈祥的修女多次提出类似疑问。但徐俊确实一无所知。凝望雪地上树影灯光的那个时刻之前的时光，仿佛从最初就不曾在他生命中存在过。

大人们都说他六岁，他便也如此接受。但实际上，徐俊始终认为自己只有一岁。

"可能因为缺失过往记忆，当时确实有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雪地里降生的孩子。"

"徐俊"这个名字是保育院修女所起。取晨曦的"晨"与光明的"明"。据说是在寒冬清晨的树下被发现的孩子。

保育院的生活平静如水。修女们慈祥亲切，偶尔来访的大人们也都很和善。徐俊曾无数次目睹比自己年幼的孩子们牵着陌生大人的手离开保育院。

时光荏苒中，徐俊升入了小学。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随着年龄增长，修女们注视他的目光里也渐渐染上忧虑。

在更偏好低龄儿童的领养环境中，徐俊已算得上是大龄儿童。修女们认为这个已步入小学高年级的男孩，最终会留在保育院直到成年。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在他升入小学六年级的某一天，一对老夫妇表达了领养意愿。

"……我算是极其幸运的特例。"

从那时起，徐俊便过上了优渥的生活。在慈祥的父母呵护下，他接受了所有能获得的高质量教育，沐浴在充满爱意的保护之中。

某个平静的日子里，他们家的后院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道空间裂隙。原本静谧整洁的高级住宅区，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沦为废墟。

虽称不上是财阀世家，但老夫妇毕生积累的遗产相当可观。这对膝下无子亦无近亲的老人，似乎从领养徐俊之初就打算将全部身家托付给他。

"葬礼刚结束，觉醒者中心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在操办完丧事后，他甚至来不及整理悲伤，就被迫接受了各种检测与测试。经过医院里长达一个月的煎熬后，连残存的哀恸都消失殆尽了。

"那时第一次见到陈大领，啊，当时还是中领。"

就这样徐俊加入了sau组织。等级无法判定，能力无法测定。这个被称作触手超能者、怪物、外星人的存在，直到一年后才被冠以"无命名者"的称号。

据说海外也有几名与徐俊类似的超能者，这个称呼是被国际组织正式认定的标准名称。

"那么您是在通道爆发时觉醒成为超能者的吗？"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

官方记录中徐俊的首次觉醒确实发生在通道爆发当日。但有个不为人知的真相，唯有徐俊和抚养他的老夫妇知晓。

觉醒者本是伴随通道开启而诞生的存在。然而徐俊早在通道出现之前，就已是个怪物了。

在保育院时期，症状并没有那么严重。那时只是手部或手臂会发生变形，年幼的徐俊也能熟练地隐藏这些异状。

但随着升入初中身体逐渐发育，他体内的怪物也在同步成长。收养他的老夫妇将此事对外界守口如瓶。

当某天世间出现来历不明的孔洞，开始涌出怪异物种的灾难降临时，他们依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徐俊的特殊能力。

"或许他们是想保护我吧。"

管理中心并不相信他的说辞。装腔作势、中二病发作之类的嘲讽听过几次后，徐俊也自然而然地选择隐瞒真相。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真的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实在搞不清楚了。"

当所有人都予以否认时，真相便显得愈发虚幻。要逐一验证事实真伪，流逝的岁月终究过于漫长。

徐俊不禁想到，或许老夫妇隐瞒的并非自己的能力，而只是精神疾病。

其实能力应该是在次元门开启当日觉醒的，但由于双亲离世等巨大冲击，使得他误以为这是与生俱来的特质。

"连六岁前的记忆都没有，我又怎么能相信自己的记忆呢？"

自最初记忆浮现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便浸染着异乡客的疏离感。即便置身人群之中，与众人同悲共喜，徐俊仍如孤悬于世的浮岛，始终挥不去那份格格不入的寂寥。

“……那些不清楚自己根源的人，或许都怀着相似的心情活着吧。”

像自己这样失去记忆，或因其他缘由无法知晓父母身份的人，大概都会产生这样的感受。

若是连自身存在从何而起、来自何处都无从知晓。

……就只能带着异乡人的心境度日。

“那些抛弃中尉的长辈们。”

听着徐俊讲述的延宇轻声说道。

“真是坏透了。真希望他们在某个地方受到惩罚。”

徐俊噗嗤一笑转向延宇。原本各自托着后脑勺的手肘轻轻相碰。在比方才更近的距离里，徐俊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不过多亏这样遇到了好人，也算幸运。孤儿院的修女们和养父母们都是善良的人。换个角度看，反而是件好事。这世上不是还有很多有不如无的父母吗？”

话音刚落就暗叫不妙。偏偏在今天这种日子，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间接影射车延宇的父亲。

在尴尬的时机被问住的徐俊陷入了短暂沉默。然而沉默并未持续太久，延宇抛出了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今天您是要把正宇的检测结果带给我吧。”

徐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您怎么知道的？"

"刚才您检查轮胎时，我看到后座有文件。"

"……啊。"

“……您特意过来，难道是要亲自告诉我正宇和我不存在血缘关系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