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凌曜来时的方向,飘向了那个昏迷不醒的沈晏清。
“老大说……只要把那个昏迷的……暂时交给我们‘保管’……等到了安全地方,确认没有陷阱,再还给你们……而且,我们还能分到一部分奖励……”钩子越说声音越小,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要求有多么无耻和危险。
凌曜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背叛的价码,终于清晰地摆在了台面上。
用沈晏清,换取一个可能的生路,和一部分资源。
他看着钩子那闪烁不定的眼神,看着他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
然后,他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
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混合着血腥与杀意的恐怖气势,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向钩子!
钩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呼吸变得无比困难,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凌曜只吐出一个字。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钩子脑海中炸响!
钩子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一声惊恐的怪叫,连滚爬爬地向后逃去,甚至顾不上掉落在地的金属短棍,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管道的黑暗中。
凌曜站在原地,没有去追。
他缓缓收回目光,眼中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回到原地,看到壮汉依旧警惕地守在沈晏清身边。
“是钩子那杂种?”壮汉啐道。
凌曜点了点头,重新背起沈晏清。沈晏清似乎被刚才的杀气惊动,无意识地蹙了蹙眉。
“路,断了。”凌曜看着前方未知的黑暗,语气平静,“我们得自己找了。”
他不再依赖图纸,也不再相信任何所谓的“合作”。
在这座充满背叛的钢铁墓园里,能依靠的,只有彼此,和握在手中的力量。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背上的沈晏清更舒适一些,然后选择了与钩子出现方向相反的一条管道,迈步走了进去。
背影决绝,一如既然。
机械神殿
钩子的背叛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斩断了凌曜对此地任何人性的期待。他不再相信图纸,不再寻找所谓的“安全路线”,而是凭借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在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管道迷宫中穿行。
背上的沈晏清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比之前又平稳了一分,只是眉头依旧紧锁,仿佛在意识深处进行着一场不为人知的战争。凌曜能感觉到,沈晏清体内那冰冷空洞的“月镜之瞳”力量,似乎正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活跃状态,时而沉寂,时而微澜。
这让他更加警惕。沈晏清之前的“主动侵蚀”显然引发了未知的后果,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沈晏清能够恢复。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积水渐渐变浅,管道壁上的应急灯光也稀疏起来,最终完全陷入黑暗。凌曜只能凭借着过人的感知和记忆,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前行。壮汉紧跟在后,呼吸粗重,显然长时间的紧张跋涉和黑暗环境让他倍感压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时,前方极远处,隐约透出了一丝暗红色的、不断闪烁的光芒。
同时,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机油、熔融金属和某种奇异熏香的刺鼻气味。还有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齿轮啮合与引擎低吼交织在一起的嗡鸣声,如同背景噪音般从那个方向传来。
“前面有光!”壮汉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凌曜却没有丝毫放松。这光芒和气味,与“废土之子”据点的杂乱破败,以及净化营的冰冷秩序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狂热的、非理性的气息。
他示意壮汉放轻脚步,自己则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向着光源靠近。
通道在这里走到了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向上延伸的通风口。暗红色的光芒和那奇异的嗡鸣声,正是从通风口的栅栏缝隙中透出。
凌曜小心地将沈晏清放下,交给壮汉看护,自己则攀上通风口,透过栅格的缝隙,向下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下方是一个无比广阔、挑高惊人的巨大殿堂。殿堂的风格诡异而恢弘,完全由锈蚀的钢铁、粗大的管道和无数疯狂转动的齿轮机构构成。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由废弃零件拼凑成的、难以理解的机械符号,散发着暗红色的不祥光芒。
而在殿堂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用各种机械残骸、报废引擎甚至完整机器人躯体堆砌、焊接而成的、高达数十米的巨大神像!神像的形态扭曲而抽象,依稀能看出类似人形,但头部却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布满尖刺的巨型齿轮,齿轮的中心,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的光学镜冰冷地俯瞰着下方。
神像下方,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他们全都穿着沾满油污的破烂衣物,但许多人身体的一部分都经过了粗暴的机械改造——有的手臂是旋转的锯刃或钻头,有的腿部是反关节的金属义肢,有的甚至半个头颅都被金属外壳覆盖,露出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眼。
是“齿轮教团”!
此刻,这些教团成员正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匍匐在地,对着那巨大的齿轮神像顶礼膜拜。他们口中吟诵着晦涩难懂、充满狂热意味的祷文,与殿堂中那无数齿轮啮合的嗡鸣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而邪异的合唱。
“赞美万机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