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浔脑子里像被投下了一颗炸弹,轰隆一声,所有的思绪都被炸得粉碎。
尝什么?怎么尝?
他预想了岑铭的一百种反应——冷漠推开、言语讽刺、甚至直接离场——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近乎直白的冒犯,带着滚烫的、不容置疑的侵略性。
手腕被攥得生疼,那力道像是烙铁,烫得他心尖都在发颤。两人之间近得能共享呼吸,威士忌的醇香混着岑铭身上那股清冽又强势的雪松气息,霸道地侵占了他的所有感官,将他那点刻意营造的果香甜腻冲得七零八落。
他眼睁睁看着岑铭的脸在眼前放大,那深邃的眼底像是掀起了黑色的漩涡,要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拂过自己唇畔带来的细微战栗。
他……他来真的?!
单浔那点虚张声势的勇气,在对上这双毫不掩饰欲望和占有的眼睛时,瞬间土崩瓦解,碎成了渣渣。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想挣脱,可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软得不像话。
就在他以为下一秒那冰冷的唇就要覆上来,完成这个尝尝的步骤时,岑铭却停住了。
极近的距离,呼吸交错,唇与唇之间几乎只剩下一线之隔,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灼热气流。
岑铭没有吻下来。
他只是用那种深不见底的目光锁着他,像是在欣赏他此刻的慌乱无措,欣赏他睫毛的剧烈颤抖和骤然失血的脸色。扣着他手腕的力道,却又加重了几分,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跑不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周围的喧嚣、迷离的灯光、甚至林柚可能在远处的张望,全都模糊成了背景板。单浔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张压迫感十足的脸,和手腕上那不容忽视的、带着惩罚意味的禁锢。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猛兽领地还不知死活挑衅的猎物,此刻被利爪按在地上,连挣扎都显得徒劳。
操……真玩脱了。
这个认知带着一丝绝望的凉意,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
就在这时,岑铭却忽然松开了钳制他手腕的手。
力道一松,单浔猝不及防,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栽倒。
紧接着,那只刚刚松开的手,却顺势抬了起来,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自然地擦过单浔的唇角——那里或许沾了点刚才豪饮时留下的酒渍。
动作快得像错觉,带着一种曖昧不清的亲昵。
“酒量不好,”岑铭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几分,带着一种餍足般的慵懒,目光却依旧锐利地钉在他脸上,“就别学人玩火。”
说完,他深深看了单浔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单浔心脏狂跳,然后,他竟直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衬衫衣领,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容地穿过舞动的人群,离开了卡座,径直朝酒吧门口走去。
仿佛刚才那个差点吻上来、气场强势到让人腿软的人不是他。
单浔还僵在原地,维持着那个半倚在沙发上的姿势,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漂亮玩偶。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被用力攥过的触感,唇角被指腹擦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烧得他脸颊滚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快得像是要跳出来。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那强势的雪松气息,宣告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他就这么走了?
撩完就跑?!
一股说不清是羞愤、是后怕、还是……莫名失落的情緒,猛地涌了上来,堵得他胸口发闷。
“我靠!单浔!你没事吧?!”林柚像颗炮弹一样从舞池冲回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八卦,“我刚好像看到岑铭他……他是不是对你……”
单浔猛地回过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倏地坐直身体,色厉内荏地打断她:“他什么他!他就是个神经病!王八蛋!”
他抓起桌上不知道谁的酒杯,又想灌,被林柚一把按住。
“别喝了!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林柚担忧地看着他,“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他刚才那样子……不像单纯逗你玩啊。”
单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明明是去挑衅、去报复的,怎么到头来,被人按在沙发上,差点被……还被教训“别玩火”?
岑铭最后那个眼神,那句低沉的话语,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单浔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好像……不仅没报复成功,反而把自己那点摇摇欲坠的主动权,彻底赔了进去。
都怪这该死的自尊心
林柚被单浔连哄带赶地弄走了。卡座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满桌子空了的酒杯。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落荒而逃?凭什么岑铭那混蛋永远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卑微的自尊心像被放在火上烤,滋滋作响。他接受不了,完全接受不了自己被死对头反撩到腿软的事实。酒精成了最好的麻醉剂,他一杯接一杯地灌,试图把那个该死的、带着雪松气息的身影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视线开始模糊,音乐变得遥远,世界天旋地转。
与此同时,酒吧二楼一间隐秘的包厢内。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到近乎呛人的甜香,是白色风信子盛放到极致、几乎要糜烂的味道。岑铭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眉心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刚刚注射过抑制剂,手臂上还留着一个不明显的小红点。
陆辰坐在他对面,皱着眉挥了挥手,试图驱散那过于甜腻的信息素。“我说,你这易感期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还挑在这种地方发作?”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不过……楼下那位小朋友倒是功不可没啊?看把你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