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韵摸了摸眉毛,“中文,听着不累,不会像在上班。”
“下次可以一起去看吗?我是XX的粉丝,他们过阵子在上海有专场。”
李乐韵也挺喜欢他说的这位演员,问:“你也不经常来上海吧?”
“我有做剧场的朋友,我基本上每个月都来。”
“哦。”李乐韵都忘了他是做艺培的,认识剧场老板也很正常。
上菜之后,李乐韵就专注干饭,她本来情绪就一般,要是再不吃好,身体器官会更生气。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俞思齐敏锐地捕捉到。
“没有。”
“那就是我太无趣了。记得上次在婚礼上,你非常活泼。”
“吃饭吧,我们尊重食物。”李乐韵对他笑笑。
俞思齐这会儿突然敢她的眼睛了,他注视着她:“乐韵,最起码,你不要排斥跟我做朋友,好吗?”
“我没有排斥,我们不是正在交朋友吗?”李乐韵觉得这人好奇怪。
“耀文告诉我了,你有正在发展的对象。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大哥。李乐韵有点头疼。
俞思齐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裹好的相框,“这个送给你。”
“现在能拆吗?”李乐韵问。
“当然。”
外面的烫金纸打开,里面是一张小画。画上的女孩扎着马尾,坐在画板前发呆,画板上挂着一个米老鼠书包,书包侧面口袋露出水杯和零食袋。
发呆的李乐韵眼神空空但是整体的神态很生动,下巴上有一点铅笔灰,毛呢的格纹背带裙上挂了个怕弄脏衣服的罩衣,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无聊、有点散漫、有点想逃离这间画室。
“谢谢,很好看。我会好好收着的。”李乐韵挺喜欢这个礼物,思考着要买什么回礼才好。
“不客气。我觉得你跟那时候一点也没变。”
“怎么可能没变,那时候哪有什么烦恼。”那时候最大的烦恼就是上了初中的陈彧和许竹莹不再有时间跟她这个小学生玩。
“那你今天的烦恼是什么?工作?”俞思齐抓住她话里的缝隙,想往里面填点东西。
李乐韵挑了下眉毛,问俞思齐:“给自己打工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我觉得挺好。我之前为吹毛求疵的老板工作过,那简直是折磨。你呢?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李乐韵摇了摇头,不打算说那点糟心事,只是问:“你现在的工作让你有成就感吗?”
“你呢?”
李乐韵耸耸肩膀。
“那你之前当老师的时候呢?”
“也没有。教,我可以,育,我做不到。我没有很大的耐心跟学生交朋友。”
“为什么要跟学生交朋友呢,教授他们东西,再帮助领悟就可以了,如何发育是他们自己的事。”
李乐韵跟他持相同观点,努了努嘴,“我比较自我,我觉得能把自己苦学的东西输出出去,能身处一个自己还算喜欢的职场氛围里,再获得一份还不错的报酬,就足够了。”
俞思齐笑一下,“你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啊。其实除了创造性特别强的工作之外,大部分工作都不能给人带来成就感。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你不会是被你爸爸那种园丁精神刺激过多吧,才会有这么多迷思。”
“以前会经常反思,现在不会了。就只是跟你闲扯一下。”
“但是我感觉到你工作上似乎是遇到难题了。”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俞老师。李乐韵一笑而过,不再深谈。
陈彧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李修文打去一通电话。他跟李乐韵再往下发展,很多事情往下隐瞒,会积攒更大的隐患。
李修文是要求很高的老师,他对陈彧倾注了比对其他学生更多的培育精力,这不单纯体现在教学上,还体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会教他如何看待他跟叔叔一家的关系,教他正视他父亲的失职和爷爷的冷漠,也会在他刚步入职场时,给他一些恳切的建议。
这些年,他们的联络一直都很密切。
李修文时常拿陈彧跟李乐韵举例,说,你看,当老师有什么不好,你用心教出来的学生,他会一直念你的好,你得到的这份牵挂和师生情谊就是教师这个职业带来的最大的成就感。
而在跟李修文进行的无数次谈话里,李乐韵出现的频率之高,常常让陈彧感到苦恼。李修文对他们俩的关系不知情,无意中表达出来的对女儿的珍视,逐渐成为陈彧心里的一种负担。
陈彧承认自己有自私的一面,当年李乐韵不肯告诉父母,他是持赞同意见的,因为他也知道,一旦李修文知晓他们的关系,他一定会产生更大的压力。
此时李修文正在学校的操场上散步,旁边还有另一个老师,看到是陈彧的电话,他沉了沉眼角,单独去到安静的地方接听。
“喂,陈彧啊,有什么事吗?”
“您方便吗?我想跟您聊点事情。”
“是跟乐韵有关吗?”李修文何其敏锐。
“是。”
“你说吧,我听着。”
陈彧坐在小区花园里的长椅上,气温不高,手指微微被冻僵,此刻很用力地握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