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燃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似乎想问“为什么是我?”,徐知岁连忙往下解释:“我记得你练过书法,粉笔字应该也写得很好吧。”
“得了吧。”宋砚回头笑了声,“上一任宣传委员也找他出板报来着,咱们班长大人愣是没管过。你有这功夫找他,不如去前边问问哪个女生写字漂亮来的实在。”
“这样吗……”
徐知岁垂眸,声音里掩不住的失望。
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祁燃似有若无地叹了声,突然开口:“可以,你画我写。不过我没有太多时间,材料什么的需要你先准备好。”
徐知岁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嗯,不急,月底完成就行了。材料也不多,大概就三四段,我找好就拿给你。”
祁燃应了声,拎起书包朝裴子熠勾勾手指,裴子熠立刻从课桌上跳了下来,两人并肩从后门出去。
等走到楼梯口,裴子熠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撞了下祁燃的肩膀,调侃道:“你这个班长什么时候还接宣传委员的活儿了?”
祁燃面无表情地扶了下书包带,“我们班板报期期垫底,看不下去了。”
“哟,集体荣誉感上来了哈。说起来,我今天问我这个新同桌为啥不记我迟到,你猜她怎么说?”
祁燃觑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怎么说的?”
“她说因为她知道我迟到了会受罚,所以不忍心。啧,你说她这话是不是挺惹人多想的?我觉得她肯定对我有点什么想法。”
祁燃没吭声,从口袋里摸出单车钥匙,快步拐进了车棚。
与此同时,徐知岁也收拾好了书包准备回家。
走到校园主干道上,她不经意往公告栏上一撇,上学期的“迟到光荣榜”还没来得及换下,裴子熠的名字醒目地占据了第一的位置。
她想到了裴子熠今天问她的问题,抿唇浅浅一笑,其实答案她只说了一半。
一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迟到者会被孙学文罚去打扫卫生,可能是办公室,也有可能是厕所。
作为裴子熠的好兄弟,他每次被罚祁燃都会过去帮他一把,徐知岁就曾撞见祁燃在厕所门口帮他洗拖把。她当时真有几分生气,恨不得冲进男厕和正在拖地的裴子熠说“你自己迟到能不能别连累别人”,可回头一想,这不正是她欣赏祁燃的原因吗?
但再怎么讲义气,也抵不住遇上个猪队友,从那以后只要轮到徐知岁执勤都会借着自己的职务给裴子熠“放水”。
说不忍心,其实不过是不忍心祁燃陪他一起受罪罢了。
徐知岁一家就住在六中边上,是父亲徐建明为了方便她读书特意买的二手房,房子不大,条件也比不上他们在三环边的大房子,但胜在方便,距离学校不过十来分钟的脚程。
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妈妈周韵照例准备了夜宵,让她吃了再去写作业。
徐知岁在门口换了拖鞋,环顾一圈问:“爸爸还没回来吗?”
周韵将煮好的面条端上桌,招呼她过去吃,“没呢,估计又去应酬了。最近公司事多,他整日早出晚归的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徐父徐建明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收益尚可,周韵先前就负责打理自家财务。后来徐知岁因学业压力大而生了场大病,周韵权衡利弊,决定先放了手头的工作,全职陪读。
“不说他了,你今天到新班感觉如何?”周韵解下围裙关切道。
徐知岁随口回:“还行,就是老师上课比较快。”
“没事,过段时间就适应了。对了,你小学那个叫祁燃的男同学,也在现在这个班吧?”
徐知岁拿筷子的手一顿,眼观鼻鼻观心,简直将心虚二字挂在了脸上,“是吧?我没太注意。”
“……”周韵斜了她一眼,答案了然于心。
十五岁那年,徐知岁有幸被区重点长宁六中录取,分班情况却让她颇受打击。那之后,她常把“我要考进重点班”挂在嘴边,周韵以为她只是说说,毕竟以她当时的成绩要进重点班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没成想这小丫头打了鸡血似的学了两年,还真被她终于挤进了重点班的尾巴。
至于她迫切想进重点班背后的原因,周韵看破不说破,总归有个目标让她努力不是什么坏事。
她点到即止地提醒:“花里胡哨的心思赶紧收一收,一切还是学习为重。熬过了这最重要的一年,以后的事情都好说,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徐知岁哦了一声,不露痕迹转了话题,说起孙学文要她出板报的事,周韵表示支持,只是不能过分占用学习的时间。
吃完夜宵,徐知岁打着写作业的名义闷头钻进书房,等周韵收拾碗筷去了厨房,她从带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日记本,翻到空白页在首行写下这样一句话——
2009年9月1日,祁燃答应和我一起出黑板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