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见到这湖莲花就很好了,羡予并不多做要求。
她抱着一捧荷花转身看向钟晰,果然见到他又在看着自己。
“殿下,我给你插一瓶花放在书房好吗?”她笑着看回去,眉眼弯弯。
旁听的孔安想说殿下书房不摆鲜花,但又想想这可是施小姐的要求,于是闭嘴默默划船。
“好。”太子果然颔首。
荷香扑了两人满身,羡予大胆地把怀中的一把花塞进钟晰手里让他抱着,自己则打算再剪两支。
她今日恰好穿着粉白色襦裙,钟晰不知联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起来。
见小姑娘疑惑地望向自己,钟晰含笑解释:“你若临水而来,恐怕会让人以为是莲花成精了。”
花精都貌美,羡予坦然接受了,只是耳朵泛红。
她不知怎麽接话,这时,船头的孔安惊奇地“哎”了一声:“小姐,看你身後那株花。”
羡予闻声回头,她背後三尺处,两朵鸳鸯羽竟然还开着。鸳鸯羽的花瓣以粉色为主,在一把白色的新云锦中十分突出。
这两朵鸳鸯羽挤在同一枝茎秆上,形成一朵巨大的花盘。
竟然是一株并蒂莲。
这种常用于男女相爱的意象让羡予脸颊发热,她偷偷看一眼钟晰,见他脸上的笑容毫不遮掩,直直看向自己。
钟晰问她:“不剪吗?”
羡予摇头,剪下来很快就要败了,“留它们在这里吧。”
钟晰挑眉,笑得更加肆意,“它们”,羡予用的可是复数词,她也想到了她与自己吗?
小舟在荷花水域中绕了一大圈又缓缓划出,水面倒映着天空,又被波纹搅动着破碎开来。羡予仰头,万里无云,更远处能看到瑰丽的夕阳,橙紫渐变的色彩蔓延天际。
“我是一只鱼就好了,若是能在湖里看星空,应当也很漂亮。”她小声说,语气带着一种向往。
若是其他人这样说,太子只会认为他不着边际又幼稚至极,可这是羡予说的,钟晰只觉得她的幻想都太可爱了。钟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空,又扫一眼周围湖水,“明日让他们在岸边装上灯笼,再带你来看。”
他会想办法满足羡予的一切愿望,当鱼不行,看星星还是可以的。後花园灯盏不多,水域中又花叶重叠,光线昏暗,他不放心。
太子府上的人干活快得很,第二日晚膳前就有人来请示羡予,後花园已经添了灯,若是小姐今夜想去看,他们就先把灯点上。
羡予晚膳後去寻钟晰,若没有他陪着,夜问入湖这种活动还是太危险了。
太子这时候竟然还在书房,梁兴称殿下今日事务较多,晚膳後大概还需处理半个时辰。
“小姐不如进去等?”梁兴笑问,替她开了门。
此时天色刚暗,星星还不明显。羡予想了想还是进了书房,这可是她在送完那盏该死的四神汤後第一次回来,看哪都不是,好不容易才劝自己不要尴尬。
太子还是端然坐于桌後,没问她为何前来,仿佛早已知晓她的目的。
他冲羡予轻笑了一下,“我这儿还需等两刻,你要不要去後问坐着?”
羡予来到後问,圆桌上摆着她昨日在砌雪斋插完叫人送来的那瓶荷花,淡淡荷香弥散满室,让她对等下的夜游更期待了。
可殿下说还要等两刻钟,羡予盘算着找本书打发时问,发现她两个月前留在这儿的两册话本还在书架上。
这话本与它周围的典籍格格不入,羡予放时毫无心理负担,现今倒是生出一点迟来的羞愧。
太子抓紧批复完了折子,施施然走到後问。
小姑娘话本看得正起劲,手边摆了一盏玫瑰乳茶,眉头轻轻锁着,似乎剧情让她有些不爽。
钟晰伸出手背靠在羡予的茶盏上试了试,确认还是温热的,又端起来仔细看了一眼,茶味不太浓,不会让她晚上睡不着。
太子殿下动作亲昵自然,如同从前千百次的细致关怀一样。
羡予注意到他的动作,把那糟心的话本子一合,欢快地问:“你结束了?”
钟晰点头,笑答:“现在可以陪施大小姐去游湖了。”
来到湖边羡予才发现,这可不是在後花园添两盏灯的事,难怪侍从要先问过自己再来点灯。
沿湖边的围栏和游廊中都装了一排灯盏,就连湖内,都散布着数艘小舟,其上放置了灯笼,照亮了一片湖水和荷叶下的阴暗夜色。
栈桥边系着一艘小舟,不像昨日他们四人乘的带棚小船,今日这小舟看起来只可容纳两人,旁边也只靠着一根竹竿。
她回头看了一眼跟随而来的孔安等人,他果然没有要上船的意思。
只有她和殿下。
舟首固定着一盏琉璃风灯,氤氲着暖色的光。钟晰先上,站在小舟上朝羡予伸出手。
湖水平静,羡予站在栈桥边,却觉得此时定然有风,否则殿下的手怎麽好像在晃动。
可她有话今夜一定要说,只安静了一小会儿,羡予定下心神,伸出手去握住了钟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