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要喜新厌旧另觅良人了,我当然心。”钟晰闷笑一声,还是不肯放过这个话题,胸腔在他怀里的羡予。
“我伺候得可还满意?乖乖?”
羡予流走了。
她不过回府几日,殿下?
现在已经不必再见外人,当然不用再去担心妆容和口脂,那透着花香的鲜艳膏体被钟晰吞得一干二净,但羡予的唇色并未消减,反而更加红润了。
钟晰最後没回太子府,也没随羡予回镇国侯府去给施侯爷一个惊喜,而是在华芳街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悄悄离开了马车。
他要去见韩佑暗中派往容都的人。
钟晰一身常服进了华芳街最热闹的酒楼万春楼,小二引着这位看着就很富贵的公子上到二楼包厢。
不多时,一名中年富商推门而入,身後跟着孔安。
这是韩佑将军的心腹之一,曹丰门,此次前往容都的身份是来倒卖药材的越州商人,同时带来了韩佑要传递给太子的消息——
六个月前于越州暗联南越人和北蛮人的“乌先生”,找到了。
曹丰门恭谨地于下座汇报越州收集到的消息。
二月末钟晰得到有两名北蛮人出现在越州沧江县的情报後,一路追查到了北蛮人与南越人会面的据点。
但当时事发突然,行动暴露後,乌先生与一名南越人立刻离开,虽然後续斩杀了两名北蛮人,另一个南越人也已经逃脱。
随後韩佑调动越州部下暗中搜查南越势力和这个乌先生,无果,倒是拔掉了好几处南越奸细的据点。
南越能向越州安插奸细和暗探,大梁自然也会向南越渗透。大约一个多月後,韩佑埋伏在南越都城的暗线传回消息,在南越都城发现了疑似这位乌先生的踪迹,并且此人与南越一名王爷来往甚密。
这与钟晰的推测相符,乌先生不会留在越州坐以待毙,否则迟早会被韩佑翻出来,藏匿于南越境内才是安全的。
依照他当时所见情形,那两名南越人都较为尊敬乌先生,说明乌先生在南越有较高的地位,或者与大人物结识。
乌先生逃回南越後形势安全,但行动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他大约是南越贤王的门客,甚至地位更高,是贤王的“军师”之一。
贤王是南越现任国君的弟弟,在南越势力不小,而乌先生日常行动都有贤王的人护卫。
韩佑原本对安插在南越的探子的指令是抓捕乌先生後逼供,但实际上一直找不到行动时机。贤王密不透风的保护让刺杀都做不到,更别说绑走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韩佑的暗探并非一无所获,他们配合着钟晰埋在南越的暗线,挖出了另一个消息。
两年前借荔枝藏血藤毒一案,正是乌先生献给南越贤王的计策。
钟晰听到此忍不住皱眉,荔枝一案事发後,他便怀疑幕後由南越谋划。崇安帝最终得到的调查结果极为荒唐,他杀了一批人後竟然也按下了。
钟晰不认可这个结果,派暗线一路追查,确实查出了下血藤毒的那个农户见过生人,而这个生人,又百转千回的与南越一名权贵有联系。
他当时叫人一路查进南越,但南越境内行动处处受限,进展极为缓慢,到今年初,也只是大概确定了最终下令的那名南越权贵的范围。
直到和韩佑将军的暗探合作,这才挖出了南越贤王的影子。
此等谨慎又阴狠的计谋竟然来自于乌先生,钟晰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个纵横于大梁丶南越和北蛮二方势力之问的谋士的目的了。
荔枝一案最初就是奔着毒死崇安帝去的,原本钟晰以为,南越是打算借此次暗杀搅动大梁内部动乱,再乘机夺取越州。
但乌先生不同,他是大梁人,却给南越献了这种毒计。
从那天晚上越州据点见到乌先生的装束和行为来看,他是一个读书人,接受的是大梁体系内的教育。
乌先生年纪大了,似乎年轻时也并不显赫,士人追求的大多不过是出将入相,他若是一个穷苦的读书人,只有科举一条路能走。
但他为何会对大梁如此怨恨,以至于转投南越?
以他现今在南越的地位,必然是有能之人丶有才之士,才能以外族的身份得南越贤王的重用,此等才学,年轻时若是科举,不可能毫无结果。
钟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考过了科举,但毫无背景和根基,仕途并不顺利,以至于有人能轻易将他这唯一向上爬的途径拦腰截断。
人生遭遇重大变故,所以他怨恨大梁,甚至可能是怨恨容都所有权贵,怨恨帝王。
钟晰收回思绪,示意曹丰门继续说。
“乌先生回到南越後,若非重大事件,绝不出门和见客。他行踪诡秘,韩将军的暗探有一个多月未能发现他新的行动。”
“直到半个月前,驻留在越州秀山县的人发现了疑似他的行踪。”
钟晰骤然擡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