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尝不知真相的重要?可面对李老太这样行将就木的老人,如何禁得住这般重击?
“我……”少年喉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目光复杂,难堪、懊恼、还有一丝被无视的刺痛在眼底交替翻涌,偏又要梗着脖子,摆出副毫不在意的冷硬模样。
末了,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身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气和无处发泄的郁怒,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雨。
云微清扫的动作顿了顿,听着那远去的、带着怒气的脚步声,心中一片平静,甚至有些空茫。
死过一回,许多事她早已看淡。换作从前,谢澜忱敢这般咄咄逼人,她定要当场反唇相讥,甚至拔剑相向,让他颜面扫地。
可如今,她只觉争执无益,尤其对象是谢澜忱。
逝者已逝,多说何益?他们之间的对立,也非一两句话便能化解,与其浪费力气在这无谓的争辩上,倒不如做些实在事。
眼下,她只想在明日离开前,再为这苦命的老人做点什么,好让她独自一人时,日子能稍稍好过些。
吱呀——
虚掩的大门被一只手猛地推开。
谢澜忱又回来了?
云微动作顿住,循声望去。
一个浑身湿透、沾满草屑泥污的身影,踉跄着跨过门槛走了进来,雨水混着暗红的泥水顺着他的裤腿流下,积起一小滩浑浊的水洼。
云微手里的笤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
雨幕中疾走的谢澜忱忽觉腰间一震,孤鸿剑似有灵性般剧烈跳动,一股锐痛顺着剑柄直透心口。
那股心悸来得凶狠,疼得他瞬间弯下腰,闷哼一声。
她出事了?少年脸色骤变。
念障
李大直挺挺地站在门口,浑身湿透,破旧的衣服上沾满暗红的血污,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目。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衣角滴滴答答落下,在他脚边汇成一小片浑浊的水洼。
云微瞳孔微缩,指尖一缕极淡的灵光流转,无形剑意已悄然凝聚于心。
她心中惊疑不定:此人分明已死,如何能自行走回?
“砰——!”
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骤然碎裂,木屑纷飞间,一道玄色身影裹挟着凛冽剑气破入,瞬间将堵在门口的李大狠狠扫飞出去。
“云微,过来!”谢澜忱的冷喝与他的剑几乎同时抵达。
少年横剑挡在她身前,剑尖死死指向那道挣扎着想要爬起的身影,胸膛因急速奔袭而微微起伏,呼吸带着些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