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拿她没办法。
南宫雅手指翻飞,将长发分成三股,麻利地交错缠绕,编出一条松紧合宜的麻花辫来。
她绕到云微面前拍了拍手,得意道:“你看!是不是精神多了?比刚才那病恹恹的样子强上百倍!”
云微抬手将那辫子轻轻拢到肩前,乌黑的发丝编得齐整,发尾的素绳系得妥帖,虽不繁复,却透着几分清爽利落。
这般模样,倒比往日披散着顺眼得多。
她微微垂下眼睫,苍白的唇角,不由自主向上弯了弯。
这笑意是真切的,带着些许无奈的纵容。
原来被人这般毫无顾忌地放在心上、笨拙地关心着,是这种滋味。
谢澜忱端着重新热好的药碗从灶房出来,刚拐过农家小院的矮土墙,脚步忽然就顿住了。
院角的老槐树下,云微正对着南宫雅站着,风掀着她素色的裙摆,垂落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笑,苍白唇角弯起的弧度极轻,却没了半分平日的疏离冷意,连眉眼都跟着软下来,带着他从未得到过的温暖。
滚烫的药汁溅出几滴,落在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少年下意识攥紧了碗沿,看着那抹真切的笑意,喉结无声滚了滚。
他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束缚,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酸涩的妒意直冲头顶。
凭什么?
方才对着他时,她那笑比哭还难看,唇角弯起的弧度都透着刻意的疏离和敷衍,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负担。
可转脸对着南宫雅,她眼里的冰就化了,连唇角的笑意都带着真实的温度,连那截垂在肩头、碍眼至极的麻花辫,都像是在无声地嘲讽他的徒劳。
少年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翻涌的暗色。
在归云宗时,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师姐,是皎皎明月,而自己永远只能站在阴影里,看着她的背影。
如今她对着旁人能笑得这样真心实意,唯独对他,吝啬得连一丝真情绪都不愿给予。
一股又酸又涩的火气从心底烧起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灼痛起来,几乎要压制不住那想要摧毁眼前这幅画面的冲动。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才将那句冲到嘴边的冷嘲热讽压了下去,只是周身的气压更低,眼神也更冷了。
红绳
“药凉了,还要不要喝?”
谢澜忱将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哐当”一声掼在石桌上,药汁险些泼溅出来,带着股冲鼻的苦涩气漫开。
他眉宇间戾气翻涌,那双钴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云微,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