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满市集蒸粪验粮,如同一声惊雷,不仅彻底粉碎了三大粮商污蔑农社粮食的阴谋,更将钱宝贵等人的卑劣行径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民意彻底倒向了巾帼农社,农社粮摊前门庭若市,金黄的“巾帼粟”带着悲壮的光环,以每石一千文的公道价格快售出,银钱流水般汇入农社库中,那爆满的粮仓压力骤减。
然而,市场的风向标一旦被强力扭转,其引的连锁反应往往出始作俑者的预料。农社成功的直销,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扩散至整个永昌县的粮食市场,当其冲的,便是那些原本依附于三大粮商体系、自身储粮不多或正准备售粮的普通男性农户。
这些农户,不似农社有严密的组织和坚定的信念,更缺乏直接面对终端消费者的渠道和勇气。他们的粮食收获后,唯一的出路便是卖给三大粮商控制的粮行。往年此时,新粮上市,粮行虽也会压价,但总归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农户们辛苦一年,尚能勉强维持温饱,略有盈余。
可今年,情况截然不同。
农社的“巾帼粟”在市集上以一千文的价格热销,无形中树立了一个价格标杆,也让普通百姓对粮食的心理价位产生了变化。更重要的是,三大粮商在农社这里碰得头破血流,一肚子邪火正无处泄,损失的信誉和金钱,势必要从别处找补回来。而这些分散的、无组织的男性农户,便成了他们最好的猎物。
“丰泰号”、“广源仓”、“万盛隆”及其联盟粮行,几乎在同一时间,挂出了新的收购牌价,并且派伙计四处宣扬:因“巾帼农社低价冲击市场”,为“维持行业生存”,即日起,收购所有农户粮食,统一价格为——每石五百文!
五百文!
这个价格,比之前压给农社的七百文还要低两百文!几乎只有往年正常市价的一半,甚至不到!这已经不是压价,这是明抢,是要吸干农户最后一滴血!
消息传出,那些还等着卖粮换钱缴纳赋税、购置冬衣、准备年货的农户们,如遭雷击。
“五百文?这……这让我们怎么活?”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看着自家院子里金灿灿的粮垛,双手颤抖,满脸绝望。他算了又算,就算把所有粮食都按这个价卖了,扣除种子、肥料、租牛的费用,剩下的钱连官府的人头税都不够交!
“爹,粮行的人说了,就这个价,爱卖不卖!还说……再过几天,连这个价都没了……”他的儿子蹲在门槛上,抱着头,声音沉闷。
类似的场景,在永安县各个村落不断上演。农户们聚集在村头,唉声叹气,愁云惨淡。有人不甘心,扛着粮食跑到镇上、县里的粮行询问,得到的都是冰冷而统一的回复:五百文,不二价!而且,粮行收购的态度极其傲慢恶劣,验货时百般挑剔,恨不得将一等粮压成三等价。
“他们这是看准了我们没处卖啊!”
“农社的粮食能卖一千文,凭什么我们的只给五百?”
“凭什么?就凭咱们是散沙!就凭咱们离了粮行,粮食就烂在家里!”
绝望的情绪在蔓延。粮食不能久放,尤其是没有农社那样专业仓储条件的普通农户,多放一天,就多一分霉变、鼠耗的风险。而且,年关将近,各项开销迫在眉睫,等米下锅的不止是肚子,还有官府的税吏、家里的病人……
终于,有人扛不住了。
王家庄的王老五,家里人口多,负担重,就指望着今年收成好能缓口气。他拉着好不容易打下的八石粮食,跑遍了镇上三家粮行,得到的都是五百文的报价。他苦苦哀求,甚至愿意降到五百五十文,却被粮行伙计嗤笑着赶了出来:“穷疯了吧?就五百文!不卖就滚,别挡着后面的人!”后面,是更多和他一样满脸愁苦、扛着粮食的农户。
王老五看着那几大袋粮食,又想想家里等钱治病的婆娘、嗷嗷待哺的孙子,一屁股瘫坐在粮行门口,抱头痛哭。最终,在夕阳西下,粮行即将关门之际,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去,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卖……我卖……五百文就五百文吧……”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恐慌如同瘟疫般传染开来。农户们生怕连五百文都卖不到,争先恐后地涌向各大粮行,仿佛去晚了,粮食就真的一文不值了。粮行门前排起了长龙,人人脸上都是麻木与绝望。
而粮行内部,钱宝贵、孙乾、李万财等人,看着账房先生飞快拨动的算盘,看着库房里以惊人的度堆积起来的、以跳楼价收购来的粮食,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却是冰冷而贪婪的笑容。
“哼,农社那帮娘们不是能吗?看看,这才是市场!”钱宝贵呷了一口茶,得意地对另外两人说道,“她们卖一千文,那是她们走狗屎运,煽动民心。这永昌府真正的粮食命脉,还是攥在咱们手里!这些泥腿子,离了咱们,粮食就是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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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东家高明!”孙乾奉承道,“用低价收了这批粮,咱们之前的损失,不仅能全补回来,还能大赚一笔!等市面上零散的粮食都被咱们收干净了,这价格,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李万财看着门外那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农户,咧嘴笑道:“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农社跟咱们斗,最后吃苦头的,还是这些没骨头的穷鬼!”
他们笑着,吩咐伙计继续压价、挑剔,尽可能地从这些绝望的农户身上榨取最后一点利润。一石石粮食以远低于其价值的价格被收走,换来的微薄铜钱,甚至不够支付来年的种子和赋税。许多农户拿着那点钱,蹲在粮行外的墙角,欲哭无泪。
价格雪崩,血泪横流。三大粮商利用渠道垄断和市场恐慌,对分散的男性农户进行了无情收割。农社的成功突围,非但未能惠及这些普通农户,反而在资本的反扑下,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幕,与农社粮摊前的火热与尊严形成了惨烈的对比。赵小满很快得知了市面上的情况,她站在理事堂门口,望着远方,眉头紧锁。她知道,打败几个粮商容易,但要改变这吃人的粮食贸易规则,路,还很长。而眼前这血淋淋的“价格雪崩”,更是将一个问题残酷地摆在了面前:在资本的绞杀下,个体的农民,如何才能不做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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