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了一身便于赶路的湖蓝色短袄配月白色罗裙,褪去了往日的华贵,多了几分利落。
青禾早已守在一旁,眼眶红肿,显然是一夜未眠。
“小姐,真的要走吗?”青禾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哀求,“再想想谢公子吧,他若是醒来看不到您,该有多伤心啊。”
沈明姝动作一顿,指尖微微蜷缩,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
她想起谢韵泽温柔的眉眼,想起他为她炖的汤,念的诗,想起荷花节上他眼底的真挚与坚定。
可这份涩意转瞬即逝,被对京城繁华的渴望彻底淹没。
“别说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坚定,“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犹豫。
再晚些,天就亮了。”
青禾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终究是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帮她将收拾好的行囊背在身上。
行囊并不厚重,只装了些贴身衣物和少量银两,沈明姝不想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仿佛她从未在这座江南古镇停留过。
临行前,沈明姝走到桌前,拿起早已写好的书信。
信纸是她平日里用惯的薛涛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仓促,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漠。
“谢公子亲启:江南虽好,终非故土。
京中亲友牵挂,归心似箭,故不告而别。
你我相遇,不过烟雨一梦,缘尽于此,各自安好。
勿念,勿寻。
沈明姝绝笔。”
她看着“缘尽于此”四个字,心中莫名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断裂。
可她咬了咬牙,将信纸折好,放在了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还摆着那枚谢韵泽赠予她的并蒂莲玉簪。
她不能带走这枚玉簪,它承载了太多承诺与情意,带着它,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
她告诉自己,既然要断,便断得干净彻底,不留丝毫念想。
做完这一切,沈明姝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住了数月的房间。
屋内的陈设依旧,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江南特有的花草清香,可这里的一切,都即将与她无关了。
“走吧。”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青禾连忙跟上,轻轻推开房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两人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穿过舅舅家的庭院。
晨雾浓厚,能见度极低,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舅舅舅母还在熟睡,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疼爱的外甥女,即将在这个清晨,悄无声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