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安心松了手。
他再次艰难地夹起那只终于被钳住的虾仁,小心翼翼地放入安心面前的小碟中,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专注,“她嫌虾壳扎嘴,又怕腥气,最好给她做虾仁……”
“哥哥!”安心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因为她激烈的动作,出刺耳的声音,“该给侯婆婆和二狗子扎针了,我答应他们的,要帮他们治好病,侯婆婆是痨病,耽误不得,咱们回家吧,现在就回!回我们的家!”她语无伦次,颠来倒去的回家,仓皇失措的再次拉起安定的手。
泪水大颗大颗砸落在安定僵直的手背上,滚烫得如同熔化的铁水,烫的他的心千疮百孔。
安心那小小的身体此时却爆出惊人的力量,安定被她拉的一个踉跄。
不等安定站稳,安心扯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管家着急,“哎,小姐……”
镇北王却未开口阻止,他的目光如芒在背,沉沉压在安定肩头。
在他们脚步即将跨出花厅时,镇北王终于开口。
“你护不住她!”
短短几个字如同最终的判决,砸碎了安定眼中最后一丝挣扎的火星。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灰败得如同燃尽的纸。
他低下头,看着心儿死死握着他的小手,那手背上还沾着她滚烫的泪。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荒芜的死寂,如同大雪覆盖的冻原。
“心儿……”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听话。”
这两个字似乎抽走了安心所有的力气,她任凭安定把她带回座位,等待最后的判决。
抬手挥退下人,镇北王开口,“安心,你是皇室血脉……”
那些她刻意遗忘、不敢触碰的身世迷雾,此时被血淋淋的撕开。
没有吃惊,没有意外。
她平静的出乎意料。
镇北王微怔。
“哦!”
最后,安心给了一个字的反馈。
在陈家看到那幅画时,她就有隐隐的猜测,如今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酷似的容颜,最是能证明血脉。
她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这张脸。
抬手时,却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湿了衣衫。
管家忙吩咐人带她去换衣服。
一早,管家就备下了安心所有能用的上的,珠宝饰,锦衣华服。
侍女轻柔小心的帮她换上了千金难求的浮云锦,入手丝滑,体感沁凉。
头上的银簪,耳上的玛瑙耳坠,也被换成了赤金白玉蝴蝶双步摇,及同款同色耳铛。
左手叠戴镂空掐丝金手镯,右手一对翡翠满绿麻花叮当镯。
脖子上戴的是一枚赤金打造、嵌着翠玉的长命锁,祥云瑞兽,精工细琢,宝光流转,贵气逼人。
穿戴完毕,侍女们眼底闪过惊艳。
刚刚只觉沉鱼落雁,如今更是仪态万千,贵不可言。
安心看着镜中的自己,温婉尊贵。
勾唇冷笑,果然是人靠衣衫马靠鞍。
如今她倒是真的像公主了。
这时管家让人抬来数个大箱子,箱子里全是织锦绸帛,“这些锦缎丝绸都是京城时兴的,还有一些是宫里的贡品,小姐可以挑一挑,若有看的过眼的就留下。”
接着侍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每个托盘盘内红绒衬底,每个盘内都放着一个饰。
“金花簪。”
“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牡丹簪。”
“金钑花钏。”
“金镶蓝宝石帽顶。”
“金镶红宝石祥云步摇。”
“金镶红宝石戒指。”
“金镶白玉戒圈。”
“和田碧玉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