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御座上的皇帝猛地站起,动作之大带倒了御案上的玉镇纸,“哐当”一声脆响,碎玉飞溅!他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近乎失态的惊怒。
“不可能!太后沉疴已久,岂是寻常医者能治?定是江湖术士行骗,胆敢欺君罔上!来人,给朕拖出去斩了!”这脱口而出的暴戾命令,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某种隐秘计划被打乱的惊慌失措。
“陛下息怒!”话音未落,太后宫中的掌事大嬷嬷已疾步入殿,神色虽急却带着难掩的喜意,她深深一福,“奴婢启禀陛下,太后确已清醒,精神见好,此刻已能进些清粥!那位揭了皇榜的医者,确有回春妙手!”
“揭了皇榜?何人揭了皇榜?他又是何时进的宫?怎没有人通传给朕?”
皇帝的勃然大怒,脸色变幻不定,方才的失态与此刻的震惊交织,殿内群臣更是屏息凝神,目光在皇帝、镇北王、崔国公以及那报信的嬷嬷之间来回逡巡,只觉得今日这太极殿风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诡谲莫测,暗藏惊雷。
掌事大嬷嬷面色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初,嘴角勉强一笑:“陛下不必紧张,您的孝心奴婢知道,太后也明白,恐您忧心,所以太后一醒就遣奴婢来回禀。”
说完又看向镇北王,“且这揭榜的医者……是镇北王带回来的,错不了!”
皇帝倏地转头,目光落在镇北王身上,目眦欲裂,若是目光能杀人,镇北王早已千疮百孔。
镇北王却对着掌事嬷嬷放松一笑,笑的真诚实意。
看着两人目光交流,皇帝心中一痛,他不由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来缓解心痛。
“陛下!”
大太监见状忙上前去扶。
皇帝却猛地把人推开,再次抬眸,眼底是歇斯底里的怨毒,与肆无忌惮的杀意。
视线扫过大殿,每个对上他视线的人,都心惊胆战,仿若置身九幽深渊。
镇北王却始终不清不淡的看着他,仿若在看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一个笑话。
这是皇帝最不能忍受的。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如此的风轻云淡,看着他筹谋的一切毁于一旦。
从小到大他不争不抢,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一切。
父皇母后的关爱,心上人的芳心,朝臣的认同,赫赫战功,这一切他都手到擒来。
可偏偏他所奢望的,拼尽全力争取,筹谋的都被拱手送到他的面前,而他却不屑一顾,像垃圾一样,被他丢在地上,而他要匍匐地上去捡起来,供起来,这一切显得他是那么的卑劣。
如今,他已登上了至高之位,而母后还在偏帮他,把他当傻子一样耍。
既然如此,那他就卑劣个彻底。
他理了理龙袍,恢复了理智与皇帝应有的威仪,“太后凤体乃国之要事,万不容有失,来人啊!”
太医院院判从大殿角落出来连滚带爬的出来,跪在地上,瑟瑟抖,“臣……臣……臣在!”
“去慈宁宫看看,那个所谓的医者的是怎么回事,太后的凤体一直是你在负责,朕-相-信-你!”
皇帝话落,镇北王的眼神如同利剑般刺过去,落在院判身上,他只觉芒刺在背,刀剑高悬,嘴唇哆嗦半天才艰难吐出一个字,“是”
太后的毒是他亲自下的,太后每日的平安脉是他请的,所以他知道,太后是绝对活不过今日,就算真有能人异士能救,他也要太后崩于今日。
但,他也知道,他也活不过今日。
无论是皇上还是镇北王都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