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楚瑈终于开口:“妾身同泰王殿下,绝非太子所想的那般。”
“不是?不是你还替他遮掩?”
“妾身并非为泰王遮掩,而是为东宫的颜面。”
楚瑈的话说得认真,但太子却闻言嗤笑:“良娣当真舌灿莲花,你到现在还觉得孤好糊弄是不是?”
见江琛左手抬起,祝余上前:“主子。”
“将那个宫女以刺客的名头送回京中,着慎刑司即刻查办。”
说完这句话,江琛便头也不回地迈出房门,楚瑈整个人僵了一瞬,随即不知哪来的力量就朝着江琛的方向冲了过去,候在外面的一众仆妇生怕良娣冲撞了太子,合力将人拦了下来。
“殿下!殿下!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妾身知错,还请殿下放过阿筠!”
楚瑈虽被身强力壮的嬷嬷束住双手,但脚下却不断往前,似是不追上太子不罢休,江琛听到她的高声,紧张地望向沈语娇的窗户,还不待他上前捂住楚良娣的嘴,便被身后之人用力一推。
“表姐!”
泰王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院闯了进来,这会几步上前踹翻了禁锢楚瑈的嬷嬷,他将人从地上扶起,一双眼睛怒视江琛:“太子是要杀人吗?本王就在这里,有什么事,太子只管同我算账,欺负一介女流算什么本事!”
“江琰!”江琛表情阴沉,“孤的院子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在这大呼小叫逞英雄?”
“你看不到她伤得如此之重吗!”泰王眉眼之间尽是狠戾,“我不进来,你是不是要杀了她?”
江琛闻言冷笑:“张口闭口打打杀杀,你哪来的脸?她受伤是因为谁?”
楚瑈见太子与泰王皆是盛怒姿态,一颗心不断向下坠,场面已然不可控制,她试图伸手推开江琰,但肩膀却又被死死按住。
“琰如今就在这,要打要罚任凭太子处置,表姐不过一弱女子,太子实在不必如此对她。”说着,泰王上前一步,将楚瑈完全挡在身后,一副摆明了要硬碰硬的姿态。
院中的一众下人早已被祝余遣散,此刻院内只有三人,江琛和江琰皆是怒目圆睁,仿佛下一秒就要打架的模样,场面一度变得僵持。
“吱呀”一声门响,木槿推门而出,朝着院内众人屈膝一礼:“良娣,太子妃殿下请您入内。”
“是。”
楚瑈闻言恭敬颔首,刚要离开便被江琰拽住了手腕,她转过头对上江琰担忧的眸子,手腕转了转,用力挣脱他的手掌,随后朝着江琛福身一礼,转身进了太子妃住的正殿。
外面的嘈杂被完全隔绝,沈语娇见到跟在木槿身后的楚瑈,不由地叹了口气:“木槿,给良娣在椅子上放个靠枕。”
待到楚瑈行礼坐下,沈语娇这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外面一人吵一句,听得本宫实在头疼。”
“太子妃”见楚瑈有些犹豫,沈语娇示意木槿先下去,室内只剩下两人后,楚瑈对着沈语娇深深一礼,尽管沈语娇示意她起身,却还是坚持跪在地上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楚瑈与泰王之间的事,要追溯到齐德妃那一辈。
齐家是京城里的将门世家,早年也曾跟随太祖一起打过江山,算是京中树大根深的高门。楚瑈的生母乃是齐家嫡枝长房,而齐德妃出身齐家嫡出三房,原本两家关系也不算太差,但两个姑娘的关系却不大好。
楚瑈的母亲虽比齐德妃小上几岁,但却处处都更拔尖,家族对她也是寄予厚望,及笄那年更是嫁给了当年的探花郎,而彼时,齐德妃还只是身居潜邸的一个皇子侧妃。
若说体面尊贵,自然当属嫁入皇家的齐德妃,但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楚瑈父母是年少夫妻、鹣鲽情深,更何况那时的楚太师已入内阁,今后楚父必定前途不可限量,来日谁比谁风光,还真说不好。
起初,这样的话还只是在贵妇圈私下流传,直到一次宴会上,有人存心挑拨,话里话外点破此事,原本京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就多,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一度让双方都下不来台,最后宴会散尽,齐家两姐妹闹得不欢而散。
从此,两家结怨更深。
但要么说缘分妙不可言呢,虽然齐德妃对自己这个族妹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她的儿子江琰却从小就喜欢缠着楚瑈这个表姐,七八岁时同皇帝说长大要娶表姐为妻,那日坐在上首,齐德妃的脸都笑僵了。
时光荏苒,再看如今,两个表姐弟已然各自嫁娶,婚姻上头也不难看出两家长辈的意思,楚瑈自小便对江琰无意,便想借着良娣的身份顺势断了表姐弟的情分。
“那日,泰王殿下不过是想从阿筠这里打听妾身如今过得好不好,而阿筠也是替我出面想要与泰王断绝往来的,却不曾想,人早上出去便再没回来,也不知怎的,就闹了这么一出”
到这,沈语娇彻底明白了,那日楚瑈的遮遮掩掩,以及那些不合理的举动,不过都是为了掩盖泰王惹出来的麻烦,毕竟如今两人各自成婚,她和泰王之间还夹着个太子,站在楚瑈的角度上,她并不知道江琛不是太子,所以这事她方才咬死也不解释。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太子的良娣与泰王牵扯不清,此事一旦传了出去,没有一个人能从舆论中全身而退。
想通这些事后,沈语娇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她有些唏嘘又有些感慨,一方面是觉得皇家子弟还真悲催,凡是所爱之人必定有缘无分,另一方面又很同情太子琛,一个两个的,怎么这种事全让他给接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