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一片漆黑,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窗外并没有下雨,只有城市夜晚遥远的、模糊的白噪音。
后颈发烫,甜腻的热带水果味道丝丝缕缕从腺体中溢出来,明明睡觉前才刚打了抑制剂,这会儿竟然就要失效了。
乌锐出了一身汗,床单洇湿一片。
身边,林霁呼吸平稳深沉,正安然熟睡。
乌锐悄无声息地坐起来,跑进了卫生间。
他没开灯,抹黑换下了汗水浸湿的衣服,泡在台盆中,顺手用凉水洗了洗脸。
乌锐此时比梦里还烦,胡乱搓了两下裤子,拧干挂在浴室中,披上了浴巾。
他柱着洗手台,深呼吸,等着心跳降下来,鬓角的水滴直往下淌,不知道到底是汗水,还是洗脸的水。
乌锐心乱如麻,除了林霁,还因为刚刚梦到了佘惊动。
他现在回忆起来佘惊动的眼神,只觉得心中不详地跳。
乌锐缓缓摊开自己的右手。
掌心空无一物。
但那种冰凉、黏腻的触感,那颗廉价水果硬糖的微小重量和糖纸的褶皱感,却仿佛还残留着。
还有佘惊动最后看他那一眼,那不再是自卑和怯懦,而是充满了某种难以言说的、绝望又坚决的东西,复杂得让十年后的乌锐感到一阵心悸。
天快亮了,再过几个小时,楼山漫就会将佘惊动的笔记本传过来。
乌锐心口有些堵,彻底没了困意,回到卧室。
刚一回到卧室,看到林霁一脸严肃,乌锐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凑过去。
林霁却不说话,只是咬着手指,歪着身子看他,看到乌锐裹的浴巾,满眼戏谑。
他用下巴示意床单上的汗渍,“我这屋里这么热吗?”
乌锐嗯地点点头,装作无事地移开眼神。
林霁不依不饶,扳过他的肩膀,他刚睡醒,嗓音又软又粘,“嗯?还是你这么大只猫了睡觉还要尿床。”
乌锐瞪了林霁一眼。
林霁看他一脸无语,乐得看他吃瘪,故作好奇,“哦——那这是什么呀。”
他作势就要碰,乌锐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林霁不解地歪过头看他,“真的是汗洇湿的。”
乌锐恼了,拽过被子,把林霁裹成一个长条,不由分说地摆在床边,作出个老老实实睡觉的样子。
乌锐捂住他的嘴,不叫林霁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轻声哄他,“天刚亮,再睡一会儿。”
林霁挣不过他,一动也动不得,只有眼睛能眨眨。
看着可怜巴巴的。
乌锐无奈,一宿的功夫,林霁活泼了不少,比白天阴沉又破碎的样子看着让人安心多了。
虽然活泼得让人咬牙切齿。
乌锐看他游刃有余地装可怜,恨不得抱着他踹几脚,心中痒痒的,可还是舍不得,最后只是猛地在他额头上亲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