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昨天半夜里沈珍珠就隐约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今天一大早更是直接被痛醒了,去卫生间一看果然是“亲戚”来访。
她稍微处理了下去到餐厅,往日坐不下的餐厅如今真有种人走茶凉的空荡,沈珍珠伏在桌上休息,没一会池放从阶梯上上来。
这一天无论池放怎麽逗,沈珍珠都只能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她每次来大姨妈都痛不欲生,这次也没什麽变化,趴在桌上一小会就出了一身冷汗。
莫名地,消极和害怕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连着身体的折磨让沈珍珠更加脆弱,她想哭,吸着鼻子忍住没哭出来。
中午那位阿姨又来吃饭,刚进餐厅就叫着“小沈”,沈珍珠撑着擡起头,拿起菜单过去,还没到阿姨面前,她就已经快步走到了沈珍珠这,一脸心疼地看着沈珍珠,“怎麽回事?脸色这麽差。”
阿姨说着甚至要擡手来摸沈珍珠的脸,那副要摸又不敢摸的样子激起沈珍珠的心酸,她声音哽咽,“没事的,就是有些不舒服,阿姨,今天你要吃点什麽?”沈珍珠挤出一点笑来。
阿姨将她按回凳子上,拿着菜单有些着急,“还吃什麽?你都这样了,就在这好好坐着休息。”
沈珍珠不肯,哪有让客人自己找吃的的道理,她说,“阿姨,我真的没事,只是一点小问题,不至于连走几步都不行。”
她记下卢慧玲要的菜进了厨房,没一会端着菜出来时却看到本该坐在大厅的卢慧玲就站在厨房门口那条走廊上,沈珍珠一出去就见着她。
不等沈珍珠问,卢慧玲已经冲上来,握着她冰凉的手眼泪流了一脸,她像是和沈珍珠受着同样的苦,声音哽咽,“你这个样子怎麽还要工作,怎麽办呀?”
卢阿姨看上去60有馀,此时却如同一个慌了手脚的孩童,只顾着哭了,连沈珍珠肚子上的疼痛都被她哭散了几分,她想不明白,为什麽有人能如此深地与另一个人感同身受。
有冰凉的液体在脸上流淌,沈珍珠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原来是眼泪啊,她其实很容易流眼泪,只是忍了18年,可现在她没顾上忍,就这麽让眼泪糊了满脸。
卢慧玲伸手替她轻轻拭去,抱着她更加焦急,“很痛是不是,是不是很痛呀?”
不痛了,一点也不痛了,原来被爱的小孩是不会痛的,只会幸福,沈珍珠拍着卢慧玲的背,“我只是来那个而已,痛完第一天就不会痛了。”
原本是以此来安慰卢慧玲,不想她只抓着她的痛,难过地问,“怎麽会这样,那不是每个月都要痛一次吗?”她脸上的泪水越流越多,沈珍珠也无心再劝,跟着一起哭。
这是温辞第二次见到沈珍珠哭,他原本以为长得这般娇弱的女孩,在他坐在车里倒数321的时候就该嚎啕大哭了,可是她不爱哭,累了,难受了或是受委屈了都不哭,眼睛总像一对弯弯的月牙儿一样。
她哭起来很好看,眼睛鼻子都是红彤彤的,脸颊边挂着两抹粉色,额前的细发略微凌乱也不管,像是被摧残过的柳枝,眼睛被泪水洗得更加晶莹剔透,也让人更加心疼。
温辞想,他大概是不爱看她哭的,她笑起来比哭好看多了,像春日里烂漫的桃花,像最和煦的微风,似星辰月色,一切美好都藏在她的笑里,而他爱极她美好的样子,心疼她掉落的珍珠。
两人总算是不哭了,沈珍珠在前台撑着脑袋看卢慧玲,她坐在离前台最近的地方,一餐饭吃得漫不经心。
她邀请沈珍珠有机会去京市玩,沈珍珠笑着点头,心里却不确定会不会有那个机会,这次暑假过後,自己的一生除了江城是否还有别的地方。
昨日黄梅又打了电话来,沈珍珠这才知道父母给她找的那个丈夫,就是那天打电话来的沈志远。
高考完後的第三天晚上,沈珍珠听到父母的房间里传来交谈声,黄梅说,“她就是个丫头,读那麽多书做什麽?考得再好也是给人当媳妇的,倒不如早点把她嫁出去,反正礼我已经收了,我是她老娘,还管不住她了!”
果然沈高远叹了口气没再说什麽,他懦弱的样子和以往一样,记得黄梅骂人时总爱骂她和沈高远一样胆子小,没出息。
但这并不是最让沈珍珠难受的,最难受的是在黄梅说出“你说怎麽什麽便宜都让那丫头占了?要我说死丫头像她弟那样矮,把这身高换到他弟身上才合适点”时,沈高远也由衷地赞同,他说,“是这样的”,话里的落寞藏不住。
沈珍珠捂着嘴强忍着没哭出来,她和沈鹏浩虽是亲姐弟,可沈鹏浩又黑又壮随了黄梅,而她身高不算矮皮肤又白又嫩,随了父亲沈高远,沈鹏浩如今刚刚中考完,可身高却只有1米4左右,以往黄梅总在沈珍珠面前提起要是姐弟两身高换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