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比克的无形低语者,是五路大军中最阴险的一支。
它们没有实体,无视了五谷战阵的层层防御,如一缕缕无孔不入的阴风,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谷雨剑宫的内部。
它们的目标,不是摧毁宫殿,而是污染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生灵。
剑宫深处,一头刚出生不久的瑞霖兽幼崽,正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突然僵在原地。它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填满,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出了凄厉的悲鸣,一头撞向墙壁!
哺灵巢里,几十个吵吵闹闹的粟米精,也像是被点燃了引线。它们金色的麦芒根根倒竖,原本只是互相推搡的打闹,变成了疯狂的撕扯,尖叫着,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彼此。
就连守在沃血池边的剑仆青火,也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无数负面的念头,关于背叛、绝望、自我毁灭的呓语,在他脑中疯狂滋生,让他握剑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百谷天梯之顶,穰月正嫌弃地看着那头被黑豆藤缠住腿的瘟疫巨兽,突然感觉到了宫殿内部的骚乱。
她眉头一拧,那股子阴损恶毒的劲儿,她感觉不到,但她能感觉到自家的“牲口”和“庄稼”出了问题。
“闹什么心瘟?”
她不爽地嘀咕了一句,这感觉,就像地里好好的庄稼,突然得了不知名的怪病,从根上开始烂。
就在这时,剑宫最深处,代表着一年之始的立春层中。
那株由青霓亲手移植而来,一直静静沉睡的剑魄昙,悄然绽放!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是那晶莹剔透、宛如冰雕玉琢的花瓣,无声舒展。
一滴、两滴、三滴……
清澈到极致的“涤魂露”自花心凝结,滴落。
露珠并未落地,而是在半空中化作一片极细、极淡的清凉雾气,瞬间弥漫了整座剑宫!
那头正要二次撞墙的瑞霖兽幼崽,被雾气轻轻一拂,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恐惧迅褪去,代之以一片茫然。它困惑地晃了晃脑袋,又开始低头啃食地上的灵草。
互相撕扯的粟米精们也停下了动作,像是刚从噩梦中醒来,呆呆地看着对方身上被自己抓出的痕迹,随即爆出更响亮的、关于谁先动手的争吵。
青火脑中的疯狂呓语,也被这股清凉彻底涤荡干净,他长舒一口气,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
“哞——!”
宫殿各处,所有成年的瑞霖兽,在摆脱了精神钳制后,齐齐昂,出了蕴含着祥瑞之力的清越长鸣!
钟声、露水、祥瑞之鸣,三者交织。
那些看不见的无形低语者,终于暴露了行迹!
清凉的涤魂露对它们而言,是滚烫的烙铁;祥瑞的鸣叫,更是审判的雷音!
空气中,一团团扭曲的黑影被强行逼出原形,它们出无声的、却能刺痛灵魂的尖啸,在温暖坚韧的祥瑞之光中,如同烈日下的阴影,迅消融、蒸,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啧。”
穰月咂了咂嘴,看着自家“牲口”们恢复了正常,脸上的不爽却更浓了。
“净整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阴损招,跟地里的根蛆一样,烦人!”
她扛着犁头,对着空无一物的黑暗处骂骂咧咧。
“有本事跟老娘当面碰一碰,玩阴的算什么英雄好汉?一群没卵蛋的玩意儿!”
然而,她话音刚落,脚下的大地,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蠕动感。
不是地震,而是一种……滑腻、冰冷、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长满吸盘的软体生物,正在宫殿的地基之下,缓缓蹭过。
整座谷雨剑宫的根须脉络,猛地一紧!
一种强烈的麻痹感,正从最深处,顺着地脉,向上蔓延!
穰月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狞笑。
“好嘛,地底下还藏着一条大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