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荣余光快速瞄了眼江雁回的脸色,故意重咳了两声,感慨道,“怪不得叫书库呢,书真多啊!”
惊醒的小乐看清楚眼前的人后脸色瞬间白了,膝盖先着地跪了下来,使劲推着还在瞌睡的阿丑,抖如筛糠被吓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被叫醒的阿丑还懵懵的搞不清楚状况,但看小乐跪他下意识也跪了下去,脑袋抵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干活怎么能打瞌睡呢,你们江王尊养着你们在府内可不是来享福的。”
朗荣嘴上义正言辞的训斥着偷懒的两位家奴,背着江雁回的脸上却眨着眼睛暗示着她们。
阿丑懵懂澄澈的眼睛眨了眨,还是小乐率先明白过意思,吞咽口水壮着胆子求饶道,“王尊,奴才们知错了,不该偷懒,求您饶了奴才们这一回吧,往后再也不敢了。”
站在书架前的江雁回专心挑着书,半分眼神没给。
小乐心越沉越凉,大寒天额头上冒了细密冷汗,惧怕到眼泪流不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撑在地上的胳膊打着晃。
朗荣也不清楚江雁回怎么了,很少见她故意吊着人折磨,于是无奈出来打圆场,“你们虽然偷懒,但擦的倒是挺干净的,窗户缝里都擦到了。”
江雁回终于屈尊降贵的目光落了过去,停在了小幅度点头赞同朗荣说话的阿丑身上。
似乎是感知到了停留在身上的视线,阿丑抬起脑袋,白净的脸蛋上还压着睡痕,毛躁的头发蓬乱的卷着,衬的巴掌大的脸更小了。
江雁回冷峻的面容看不出情绪,连垂下的眼眸都如窗外的寒雪般不带一丝一毫温度。
“班叔怎么安排你们的?”
小乐颤颤巍巍抬起眼睛,如实说道,“班叔让奴才们在十五天内打扫完书库,奴才们提前了两天就打扫完了,今天是没忍住才靠着睡着了,奴才们再也不敢了。”
阿丑又跟着点头,他说不了的话小乐替他说了。
“既然是班叔规定的,那便在班叔规定的时间内交差。”说完江雁回抽出了要带走的书,随手挑了两本递给朗荣。
见两个家奴还愣着,朗荣笑着提醒道:“你们王尊都不计较了,还不快谢恩?”
小乐如梦初醒摁着阿丑连连磕头,消失的泪水上涌湿润了眼眶,抽吸着鼻子道,“奴才一定好好干活,不辜负王尊的宽恕。”
主子们离去后小乐还在低头擦着眼泪,阿丑抿着下垂的唇角挪到小乐面前,扯着袖子替他擦拭着。
偷懒被主子发现没什么反应,看到好友哭泣阿丑眉梢眼角拉拢了下来,红着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我没事,就是惊险过后忍不住的掉眼泪。”小乐胡乱擦干净脸,冲阿丑露出安慰的笑来。
怦怦直跳的心脏久久不能恢复平静,小乐抓住阿丑的手略带激动道:“刚刚我太紧张了,回答的没什么问题吧?”
不等阿丑回应,小乐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抓着阿丑的手晃道,“我刚刚看清楚了王尊的模样,王尊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英姿飒爽!
你知道吗?我自小生活在陵州,见识过陵州被幽族部落骚扰不得安宁的混乱场景。可自从十年前王尊带着队伍来了,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三次交战直接把幽族部落打去多落河外,那么多年来也只敢小规模摩擦,安安稳稳的跟咱们做生意。
我感觉我比以前更崇拜王尊了!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厉害威武的女子,也难怪楼里的那群小倌眼巴巴盼着她去,是我我也盼着。”
听到后面的阿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小乐连忙解释道,“但我对王尊绝对没有不实的想法啊!我是有自知之明的,身为家奴就得恪守好本分。”
小乐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你来得晚不知道,以前有个不安分的家奴脱光了躲王尊被子里,想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后来直接被扔荒郊喂狼去了,就因为有他做例子,府里头的家奴都特别安分。”
阿丑眼神飘忽了一下,只是小乐还沉浸在大难不死的喜悦之中,并没有发现他神情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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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除夕这天飘了大半月的雪停了,北风卷着寒潮冻的人骨头发疼,身体稍弱点的人离了炭火便得冻晕过去。
挨家挨户门窗紧闭,丝毫没有过年的热闹氛围,反倒衬的陵州死气腾腾的像一座空城。
一辆奢华带有皇室标识的马车迎着北风出了陵州,车内银炭烧的火热,柔软保暖的皮子垫在身下,舒适又温暖。
一身玄衣的江雁回靠着软枕闭目养神,朗荣则是来了兴致地摆弄起茶具,很快车厢内飘满了清新茶香。
送到嘴边的茶忽然不香了,朗荣郁闷道,“算上今天咱们已经在陵州过了十个除夕了,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啊?我姐的孩子都满地跑了,还没见过我这个小姨呢。”
“你想回去?”江雁回半睁开眼睛,“我待会就上折子送你回京。”
“你呢?”朗荣问。
“我当然是继续留在陵州。”江雁回。
“我得和你呆在一起,要是独自回去我娘准扒我皮。”
朗荣不再纠结回京城的话题,掀开侧窗帘子一股寒风拂面,外头的积雪被太阳照的白的晃眼,大白天路上却连半个行人也没有。
不免心生感慨:“还记得咱们在京城过的年吗?那时候多热闹啊,街道上人挤着人,满眼望去全是各种颜色的花灯,那才叫过节。”
听着朗荣忆往昔,江雁回也陷入了回忆中,嘴角扬起了一抹温馨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