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再次回归时,首先感知到的是彻骨的冰冷,并非环境的温度——这房间甚至算得上温暖——而是失血过多后身体内部难以驱散的寒意,以及虚弱感。
菲那恩睫毛颤动了几下,才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帘。映入视野的并非拍卖场的废墟或预想中的囚笼铁壁,而是一片陌生的、散发着淡淡木质清香的浅色天花板。
记忆的碎片汹涌回潮:失控的渴望、刺耳的“宠物”二字、锥心的旧伤、毁灭性的重击、嵌入墙体的剧痛与黑暗……他有些崩溃地再次闭上眼睛,不过好在血族的自愈力已经让他完全痊愈了。
他太大意了!
那个人类的血比他想象中的更有吸引力啊,还被揍成重伤……太丢人了……
然而,身体的异样感强行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菲那恩猛地低头,瞳孔骤然收缩——他身上那件沾满血污与过往的白袍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质地柔软、花纹素雅的同色浴衣?!
谁?!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恼和某种领地被侵犯的恼意瞬间冲上头顶。
是谁在他昏迷时……?
这个念头刚升起,立刻被另一个更突兀的触感取代。
他的左脚脚踝处,传来一丝冰凉而坚硬的触感,以及一种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流动。
菲那恩撑起还有些无力的上半身,掀开盖在腿上的薄被,他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在左脚踝上。
那里,环着一只造型精美的银色脚环。
它并非粗笨的镣铐,反而像一件精巧的饰品,流线型的银环上,蚀刻着繁复而陌生的几何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
它贴合着皮肤,冰凉光滑,但异常牢固。
菲那恩伸出修长的手指,试图去触摸那些符文,或者找到接口。
但却没有接口,仿佛浑然一体。
他用指尖扣住脚环边缘,试着用力向外掰开。
纹丝不动。
那看似纤细的银环,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坚固和某种奇特的能量场,但他却没有感受到什么实际的影响。
菲那恩赤红的眼眸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银环表面,心中疑虑丛生。
“咔哒。”
门锁轻响,被推开了。
率先涌入的是那令菲那恩刻骨铭心的、无比诱人的香甜气息,下一秒,太宰治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他换下了那身黑色西装和黑大衣,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长裤,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姿态随意甚至有点……温和?
脸上也不再是拍卖场那种轻佻危险的探究,而是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仿佛真心实意的关切微笑。
“啊,菲那恩君,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令人放松的语调,仿佛只是来探望一位重要的友人。
菲那恩眼睛一亮,声音带着许久不说话的沙哑,喉结动了动,“是你……”
太宰治走到床边,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是清水。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太宰治,你可以叫我太宰哦。抱歉之前拍卖场的情况有点混乱,气氛不太好,没能好好认识你。”他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
“我是菲那恩·德·图拉尔。”菲那恩一脸懵懂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太宰治,没有回应那杯水。
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好像……太宰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菲那恩君。”太宰治拉过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表情变得认真而坦诚。
“首先,我必须为之前那些不恰当的话,郑重地向你道歉。”他语气真诚,带着明显的懊恼,“‘宠物’什么的……是我太轻率了,言语失当,完全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当时……只是想确认一些关于你状态的事情,方法实在欠妥。非常抱歉,菲那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