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奇站在两者之间,如同一个冷酷的哲学家,强行地,为这场看似不可调和的“圣贤与暴君之争”,赋予了一个共存的哲学框架。
“我们,是行走在大地上的族群。我们,需要墙的庇护,也需要星的指引。”
“暴君的残酷,将是我们磨砺智慧的磨刀石。圣贤的完美,将是我们定义自身不完美的镜子。”
“从今天起,”高士奇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判决,
“我们既不活在墙的阴影里,也不活在星的光晕中。我们活在……墙与星之间的,这片广阔的,充满了挣扎与创造的……‘路上’!”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所有生物的认知。
跪拜的假面之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们眼中盲目的狂热退去了。
他们理解了,斗争长期性与复杂性的坚毅。
他们明白了,圣贤不是救世主,而是他们反抗暴政的,最正当的“理由”和最光明的“旗帜”。
而断牙,也停止了咆哮。
它困惑地看着自己脚下的大地,又抬头看了看,那颗遥远的星辰。
它那简单的兽魂,无法完全理解这套复杂的哲学。
但它听懂了一点:它,这堵“墙”,是有用的,是必要的。
它的存在,被赋予了一种更宏大的、它自己都没想到的“合理性”。
它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统治者,它成了这个世界运转的,一个黑暗却不可或缺的“零件”。
半空中,那位金色的圣贤,似乎也“理解”了,自己全新的角色定位。
它的光芒,变得更加柔和,不再是那种试图普照一切的姿态,而是像一座真正的灯塔,静静地,为这片黑暗的大地,提供一束永恒的,指引方向的光。
一场即将爆的、血腥的宗教战争,被高士奇,用一套全新的“世界观”,强行地消弭于无形。
他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他只是,将所有的问题,都变成了一种……常态。
天空之中,艺术家那充满愉悦的、玩味的声音,再次在高士奇的脑海中响起,如同一个看到了精彩棋局的棋手,忍不住出的赞叹。
【漂亮……真是漂亮。】
【你没有选择任何一方,而是……定义了整个棋盘。】
【你明了……‘宗教’,然后又明了‘政治’。用政治的框架,去约束宗教的狂热。用宗教的理想,去驱动政治的变革。】
【我的孩子……你正在创造一门……关于‘文明管理学’的艺术。】
【我现在,对你们的‘结局’,越来越好奇了。】
高士奇疲惫地垂下手臂,将那面完成了使命的天平收回怀中。
他看着眼前,这个暂时稳定了下来的,同时拥有“暴君之墙”与“圣贤之星”的诡异文明,心中没有一丝轻松。
他知道,他只是把一个急性病,变成了一个慢性病。
而这场戏,也从一场简单的动作片,变成了一部烧脑的,关于信仰与权力斗争的,永无止境的宫廷剧。
他,和他的族人,将永远地,行走在这条由痛苦的现实与遥远的理想所构成的,永恒的朝圣之路上。
而他自己,则从一个单纯的“导演”,变成了一个身兼数职的“哲学家”、“政治家”和“宗教领袖”。
他的工作,变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