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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理性年代（第1页）

就在这时，艺术家那充满了期待与狂热的声音，在高士奇的脑海中，适时地，响了起来。

【看到了吗，我亲爱的总导演？】

【神话时代，结束了。】

【欢迎来到……】

【第四幕：理性年代。】

【现在，用你们的诗歌、你们的眼泪、你们那可悲的，小小的‘人性’，去对抗‘真理’本身吧。】

【让我看看，是逻辑的尽头更美，还是……绝望的尽头，更美。】

那颗被艺术家命名为【理性】的水晶，静静地悬浮在三角洲的中央，如同一颗永不眨眼的瞳孔，冷漠地凝视着，这个它正在“修正”的世界。

这是一场无声的，却比任何战争都更残酷的入侵。

它不带来火焰与毁灭，只带来绝对的“完美”。

在水晶光晕的笼罩下，一只刚刚还在因为同伴被杀，而出悲鸣的“假面之人”，它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它脸上的肌肉不再抽搐，泪腺停止了分泌。

它的身体结构，开始生细微的，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重组。

多余的脂肪被分解，骨骼的密度，被调整到最优值，心跳的频率，被校准为一个永不改变的节拍。

它脸上那副因为悲伤而扭曲的面具，其上的纹理被抚平，左右两边变得完全对称。

最终，它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一尊完美却没有灵魂的雕像。

它被“优化”了。

它的悲伤，这个“不稳定”的情绪波动，被系统判定为“冗余数据”，并予以“删除”。

“不……它……它把卡尔的‘悲伤’给……吃掉了……”安娜捂着嘴，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颤抖。

她的共情能力，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被称为卡尔的生物，其内在的情感世界，正在被一片纯白色的虚无所覆盖。

涟漪那双因窥见终极真理而狂喜的眼眸，在看到这一幕时，突然凝固了。

她可以接受，树木被修剪成完美的几何体，可以接受沼泽的气泡，按规律浮现，因为那是对“物”的改造。

但当一个活生生的，拥有情感的“同伴”，被当做一个“待优化的程序”来处理时，她那属于学者的，对知识的纯粹热爱，被名为“伦理”的，更古老的恐惧所击穿。

“它……在抹除‘我们’之所以为‘我们’的东西。”涟漪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迷茫。

王座上的断牙，则出了困惑而又愤怒的低吼。

它看不懂这一切，但它能感觉到，自己的权威，自己的力量，自己那套建立在“恐惧”与“欲望”之上的统治逻辑，在这颗水晶面前，就像一个幼稚的，充满了bug的儿童游戏。

水晶甚至不屑于攻击它，只是单纯地无视它。

这种理性的傲慢，比任何挑战，都更让这位暴君，感到屈辱。

高士奇的心，冰冷如铁。

他知道，这就是艺术家的目的。

用一个无懈可击的“正确”，来摧毁他们所有充满了“错误”的，珍贵的一切。

诗歌、神话、斗争、爱恨……

所有这些构成文明的不理性“杂质”，都将被这个终极的“滤水器”，给过滤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