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包是其次,重要的是和霍家多走动,对何氏有百利而无一害。每次去霍家,他都感叹这个家族支系繁茂,人员众多。去了那么多年,都不敢说把逢年过节回主宅的霍家人认全了。不过有一人,过年期间他从未在主宅见过,而这人居然是霍赢直系,无论怎么讲都不应该。为此他旁敲侧击问过霍三少霍承风,可andrew只是拍拍他肩,说他二哥是极有主张的人,有些事勉强不来。何博文内心感叹,百年豪门哪那么容易?子弟众多,还能全都一条心?过年时都不出现,可见这位霍二少和家里矛盾颇深。所以一年前,在霍赢的盛大葬礼上见到霍承光黑西装白手套,和三个兄弟一起抬棺,何博文略有诧异。想想也是!再怎么说霍承光都是霍家人,别管什么矛盾,亲爷爷去世,总不见得葬礼都不来参加吧。也是那年农历春节,何博文上门,第一次见到霍承光,和他大哥霍承城一起,招待一拨又一拨前来拜年的客人。何博文明白了,看来让霍二少多年不登门的原因还是他爷爷霍赢。否则怎会霍赢一去世,霍承光就出现在主宅?而霍承光和他母亲吕梁毅,和他哥,以及两个弟弟相处融洽,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矛盾。至于霍承光和他爷爷有何龃龉,何博文打听不出来。似乎霍家人在这方面有心照不宣的团结,并不想把家中事抖搂得人尽皆知。霍家主宅太大,那年在客厅拜完年,照例待一下午等晚宴。傍晚时分,何博文找后门透口气。近半个月京城大雪,他倚着回廊立柱点起一支烟,隔着玻璃门看外面。这里暖气不够足,过来时没穿外套,一身休闲服,站久会冷。吸几口烟就想回屋去,听身后有人叫他:“博文。”回头看,是中午在大厅打过照面的霍二少。男人戴着围巾,一身羊绒大衣,明显要出门。何博文愣一下,站直了问:“这就走了?”待客的晚宴他不参加了吗?霍承光在门口停下看雪,像在评估从这里去车库需不需要打伞,顺便接话:“对,赶着回去。”近距离看,何博文还是觉得这男人很有看头。人到中年,他好像不允许自己有一丝褪色,身材和面容维持极好,可见平时多么自律。难怪无论商业还是慈善领域,他都斩荆披棘,风头正盛。何博文思绪一转,不由想起曾经还把自己和霍承光做过比较……为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为了追个男人!因为霍承光插足,让他感到威胁。何博文带着自知的隐秘哼笑出声,玩笑语气:“霍大总裁又没结婚,大过年的,家里有人催不成?”霍承光看他一眼,温和笑笑,右手不经意搭上左手,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有人等。”顺他动作,何博文视线落到那枚戒指上,眼睛直了。左手无名指…婚戒啊?指上戒痕尤深,看来戴了好多年。这位霍二少什么时候结的婚?他怎么不知道?没听周围人提过,媒体更无报道。照平时何博文不会这般唐突,此刻他对霍承光的好奇达到巅峰,吐出一口烟,问道:“结婚了呀?什么时候?”霍承光不急着走:“八年前。”那么久?隐婚吗?何博文哈一声:“没听andrew提过,嫂子是……?”霍承光:“你认识的。”这让何博文更好奇,脑中搜刮一遍,蹦不出任何人选。霍承光像并不准备公布答案,礼貌说声“回见”,推开玻璃门走出去。何博文看着他背影,联想到某个人。当年他对这人一见钟情过,甚至在得知对方生病后,追到霍承光在沈海的家中。时间过于久,不过仔细回想,脑中还有那日见到sun的画面。曾经在他眼里富有魅力的面容变得苍白,纤合有度的身材流于消瘦,坐在皮质沙发上如飘萍浮在水面。谈话时,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飘来的病气和苦药味。可大半年前,这男人还于台前侃侃而言,光彩夺目,让作为听众的他脸红耳赤。为sun心旌荡漾过,辗转反侧过,但所有旖旎,在那日上门拜访时全数打破。再怎样,他都没法对一个形容枯槁的人产生炽热的爱恋。重病是最好的怯魅。个人魅力全被剥除,岩浆成灰,树木成烬。看着他变形的容貌你会难受,目睹他生命趋于黯淡就想远离。所以那天他一早起来打扮自己,穿上好衣喷上香水,坐三小时飞机直奔沈海,最后在人身边如坐针毡,三十分钟便托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