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我!”梁秀英突然尖叫起来,“他一直在骗我!”
她趴在桌子上,崩溃大哭:“我我杀了华姐杀了我服侍了十六年的华姐杀了我的恩人我我怎么会”
女警察递过纸巾,声音放得很轻:“梁秀英,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你能做的,就是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这是你唯一能为邬昭华做的事了。”
梁秀英瘫软在审讯椅上,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是农村
妇女,没什么文化。年轻时嫁人,因为生不出儿子,被丈夫打骂,被婆婆指着鼻子骂“绝户货”。后来好不容易怀上,可丈夫醉酒后一脚踢在她肚子上,孩子没了。从那以后,她在家里的日子像在地狱。
她带着一身伤逃跑了,跑到城里打工。一个乡下女人,没文化,又木讷愚笨,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只能进厂。在厂里时,被人使唤得像狗。
那天,她因为压铸配件时出错,主管罚了流水线上的全部人。下工后,她被几个工友堵在宿舍,推搡辱骂,衣服都被撕破了。
邬昭华原本是来厂里谈合作的,她在参观时撞见了这一幕,救了她。
她没多问,只让保安把那些人赶走,然后把她带到一边,让助理拿来一套干净的外套,递给她,轻声说:“别怕,跟我走。
那一刻,她怯怯地抬起头,看着这个救了她的女人。
午后的阳光从厂房的高窗斜射进来,落在邬昭华身上,像给她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穿着剪裁得体的套装,姿态优雅从容,眉眼间带着一种梁秀英从未见过的、属于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的自信与温和。
那双递给她外套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涂着淡雅的裸粉色甲油。那是与她自己粗糙、龟裂、指甲缝里永远洗不干净的手完全不同的手。
“别怕,跟我走。”
那句话,那个声音,从此刻进了她的心里,再也没有离开过。
从那天起,她成了邬昭华家的保姆。
她第一次见到那么有学识、有能力的女人。华姐说话温文尔雅,却字字珠玑;谈生意时气场强大,让那些大老板都低头听她安排。她一个女人,就能做大生意,就能站到高位,就能让很多人上门来求她办事,能活得那么体面、优雅、端庄。
她憧憬她。憧憬她的美丽,她的从容,她的智慧,她的能力。憧憬她一个女人,却能把日子过得像电视剧里的人。
后来,丈夫和婆家人追到城里,当街打她,扯着她头发往回拖。
又是邬昭华出面,报警,把丈夫送进看守所,帮她打官司离婚,彻底摆脱了婆家纠缠。
从此她便死心塌地跟在邬昭华身边。
那些年,她看着邬昭华在名利场里风光,却也看到她独自一人时的疲惫与孤独。
她不敢说,她内心深处对华姐的感情,不只是感激和憧憬,还有隐秘而深沉的依恋。
她喜欢华姐靠在她肩上小憩时的重量,喜欢为她按摩时指尖触碰的温度,喜欢华姐偶尔露出的、只给她一个人的温柔笑意。
但她怕。怕自己这样的人,一个没读过书、粗手粗脚的乡下女人,对华姐生出那样的心思,会让华姐觉得脏、觉得恶心。华姐那么干净、那么高雅,怎么能被她这种念头玷污?
所以她从不敢逾越,只敢把这份情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华姐对她来说,不只是恩人,不只是雇主,还是她这辈子最重要、最想守护的人。
她知道华姐有很多事瞒着她,可她不问。她没文化,帮不上忙,华姐不告诉她那些复杂的事,也是应该的。
她也知道华姐和小澈关系差。小澈几乎不怎么来看华姐,也从不叫妈,华姐提起他时眼神也很复杂。
她笨拙地调解过,劝华姐“血脉相连,总会好的”,劝小澈“她是你亲妈,别太冷”。
她始终相信,母子连心,再差也不会害对方。
华姐被控制后,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不知道华姐犯了什么事,也不信华姐会犯罪。
她跑去派出所打听,被赶走;她联系曾经华姐家里往来的客人,被挂电话。
她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女人,能做的只有这些,可她还在坚持。
所以小澈找上她时,她丝毫没犹豫。
小澈说那是“假死药”,说只要下药,就能把华姐救出来,母子团聚。
她信了。
她愿意用自己后半生的牢狱之灾,换华姐的自由。
她甚至想过,如果华姐能活着,能自由,哪怕从此再也见不到她,哪怕自己死在牢里,也值得。
可现在,一切都碎了。
“我我说”她终于哽咽着开口,“一个月前小澈联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