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孩子无知是假,年轻一代修者都被告知了这样的“真相”才是真。
没有人知道万魔渊的平定全靠飞白宗师徒二人的一己之力,没人知晓岑风倦的名字与邬凌的牺牲,邬凌成了他们口中在六年前横空出世,屠戮苍生无恶不作的疯魔。
岑风倦轻轻一叹,兴致索然:“岳掌门,你们倒是编出来一段好历史。”
有时候岑风倦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些人能在修真界出人头地,必然有他们的优势,比如他们虽然武力稀松智力平平,但却有着厚颜无耻的强硬脸皮。
体面人在他们面前,总难免要吃亏的。
但岑风倦今天来不是为了体面,他已经知晓自己想问的消息,如今,被吵醒後起床气未消的新仇,叠加当年任务的旧恨,汇成一股让他不愿再忍的怒意。
岑风倦擡手,一把折扇浮现在他掌中,他手指回握扣住了扇柄。
岑风倦的肤色白皙,指尖在乌木扇骨的衬托下,甚至显出几分失了血色的苍白,腕骨也伶仃纤细得近乎脆弱,可他身上却陡然升腾起惊天的气势。
岑风倦震腕挥开折扇,扇面本是墨色,却绘着精致的银纹,没人能看清那银纹具体是什麽,所有人只觉得炫目银光一闪,磅礴的修为便似雷霆劈面而来。
今日,岑风倦是来教他们体面的。
方才同岑风倦问答的弟子名为谷城,是剑宗的掌门亲传,发觉岑风倦的动作後他脸色大变,拔剑想要抵御,却觉得在扑面而来的磅礴修为中,自己的抵抗如海中扁舟,无能无力,只飘摇地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破碎。
谷城失魂落魄地闭上眼睛,但一瞬过後,他又怔怔地擡眼。
岑风倦的修为没伤到他,而是自他身旁漠然地掠过了。
岑风倦确实无意和“孩子”多计较,他的攻击从一开始,针对的就是在场的各派掌门。
猎猎风声中,飞白山在脚下颤栗,灵脉欢欣地喷吐灵气,仿佛在雀跃岑风倦的归来,岑风倦最後甚至留了馀力,毕竟作为时空管理员,他不能随意击杀小世界的原住民。
即便如此,一击过後,在场所有掌门都面色苍白,唇溢鲜血,有几位修为低的,甚至直接倒飞而出。
岑风倦看着他们一团狼藉,舒了口郁气,自被吵醒後始终闷沉的肺腑都轻松了许多,他扬唇,面上第一次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果然把他们揍一顿,心里就舒服多了。
对岑风倦而言,能武力解决的从来都不是问题,而是会让他神清气爽的爽局。
发泄过後,岑风倦挥手召出了系统,蓝光莹莹的虚拟屏上,小世界的稳定度又降低了零点二,距离崩溃解体又近了一步。
没有时间再浪费了。
已经问出了邬凌所在,岑风倦懒得再在眼前这群人身上耗费时间,他擡手一招,腰间佩剑听令飞出,闪烁着银光化作一乘车轿,落在了岑风倦身前。
当着几乎所有门派掌门的面,岑风倦旁若无人地上轿,进车厢前,他最後回首,摇头後悔道:“刚才不该说你们和狗不得入内的。”
岑风倦在车厢中落了座,歉意真诚道:“这麽说,真是侮辱了狗。”
在狗都不如的掌门们木然的目光注视下,通体银白的车轿由灵力驱动,乘风而起,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直到此刻,衆掌门才松了口气,方才岑风倦仅仅一击,就让他们数十人都毫无还手之力,至于各自的内伤如何丶修为又跌落了多少,更是不敢开口交流,只能自己心惊。
如今岑风倦走远,他们却已经失了开口的心气,唯有岳掌门念着岑风倦临别那句话,脸色变了数变,终于抚着胸口勉强直起身,走到了飞白宗的主厅门前。
“岳掌门!”有人高声呼喊,俨然是害怕他贸然行动,又引来新的灾祸。
岳掌门对呼声置之不理,取下了岑风倦方才挂上的那块木牌。
果然,在各派修者与狗不得入内的背後,木牌上并非空白,也写了两个字:
实言。
木牌似有感应,在岳掌门手中由实化虚,扭曲变换成一卷书卷的幻影。
卷名:实言。
卷中两行清逸的字迹:难藏心中所想,开口必为实言。
衆人看着眼前的幻影渐渐消散,终于明白了之前自己为何总忍不住说出心中想法,且谎言羞于啓齿,出口就是实言。
就连谷城都神色怔怔,恍惚回神,意识到自己之前义愤填膺时,对岑风倦的问题有问必答,也是受了这卷书卷的影响。
岑风倦的行事风格向来直接,他知道若自己去问,只会得到岳掌门等人的虚言哄骗,而他也懒得费精力去分辨真假。
所以他用书卷定下了自己的规则。
岑风倦的规则,凡所见者,必须遵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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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