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的土地多是租给本村和临近村庄的佃农去耕种,每年夏秋两季收缴议定的租子。
川原土地肥沃,小麦、莜麦、棉花都能种。
收粮后除了留足备对荒年的,多的收成都要交给男人三哥郭天禄在城里开的粮店。
因佃户交粮有差,粮也不是一次运去,故郭天禄回家也不能多待。
“三儿姐你不跟回去。”小娥问道。
“婆让我带娃住几天。”三女人道,“老郭家财旺人不旺,在他们几个兄弟前,都是一个单崩儿守一个单崩儿,几个本家子侄兄弟远着呢。”
说着脸上还带了些扬眉吐气道,“小娥呀,你和天祥可要抓紧,免得被人乱嚼舌。”
小娥知这是三儿姐心底话,显然她没娃没少被人说,点了点头。
说着说着,三儿姐又换了话题,给她说起城里事来,什么夫人间的叶子牌、麻将戏,金银古玉评弹唱等,甚至还有一些男人的女人的评价。
说什么一等女人文、秀、娇,二等女人肥、白、高,三等女人麻、妖、骚,四等女人泼、辣、刁之类等。
小娥听的目瞪口呆,男人不都是以小脚论女人吗,什么时候起了这多说法。
若按三儿姐说的四等分,自己占了文秀,三儿姐则是娇、肥、白,又想到卖油的何小娘,想着她占着什么。
可她不敢把心里想的同三儿姐聊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蒸馍的造型讲究,整体呈圆柱形,茶碗粗细,高约十二三厘米,下底面略小而平整,便于竖立放置,上底面略大而中心略鼓,圆周棱肥厚外翻,显得敦厚硕大,顶面中心点有梅花点,非常美观。
做好的蒸馍洁白润滑,口味香醇。
硬面制作让它质地瓷实,体型不大但重量可达二两半,剥开表皮,里面呈层次状,可一层一层剥着食用。
不得不说小娥揉面的功夫极其筋道耐嚼,口感极好。
午间吃完。
下午小娥跟着三儿姐同郭夫人转完院落,又去到寨里熟悉人情。
高门大院讲究女人不出街门,既是避嫌,也是有丫鬟仆人驱使。
乡绅是田里长出来的,和地打交道,不说族亲,长工佃农也是雇佣来的,也都有家和女人,都需了解。
这也是管家的一部分,人情世事小娥明白。
男人管着外,女人帮着里,乡绅老财也要维护关系,不然灾年荒年,不落好肯定要被人暗戳戳算计。
三儿姐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是城里大盛魁的女儿这般好出身不说,她男人郭天禄也在城里置的业,买的房,她一辈子不用到土里讨食。
乡绅老财虽比庄稼汉高,但也离城里差得远呢。
小娥也注意到这些,却没往心里去,女人都有女人的活法。
女人嫁到穷人家,多挑剔、傲慢、蛮横、强悍,嫁到富人家,多随和、谦恭、勤快、孝顺。
女人慕强,天性使然。
女人自强,更显本性。
小娥现在想的只是把日子操持的好一些,而不是想着男人如何。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嫁了都嫁了,嫌弃,埋怨,哀叹都是无用,若能离就离,眼不进心不烦。
偏偏多数女人知了也不离,争争闹闹,更失了和睦。
乡村晚间无社火一般庄稼人早早就睡下了。
将军寨也不例外。
热了中午剩的蒸馍,吃罢饭,男人扫了地,又从厨房的水瓮里绞了一担水放锅里烧了。
小娥看了就好奇,“你不回房睡觉,还做啥呢?”
“洗头。”男人指了指头。
“我帮你。”小娥早就想问问他辫子的事情了,一直没来及问。
男人将辫子拉过右肩,开始一个一个解下铃铛。
他自己每隔个三五日洗一次,小娥帮手反倒让他不知所措。
“去屋里,我给你端盆。”小娥破天荒见男人笨手笨脚,她笑道,“你躺坑上,我同你洗。”
厦屋里,点亮油灯,男人老老实实躺下,铃铛全部解下后,小娥小心翼翼地为他缓缓松开辫子。
这一步她花了好长时间。
在这期间,他始终静静地躺在坑上,望着她。她完成之后,男人乌黑油亮的头便如一条黑暗的河流般泼洒开来。
她从未见过这么长、这么黑、这么厚实的头,她把头放入洗衣用的木盆中,一边拿皂角一边给他洗头,一边同男人聊起辫子的事。
郭财东有早晚练拳脚的习惯,小儿子痴呆,他自然也没想着教,但男人看多了,跟着练起来也打的顺畅,甚至比郭财东打的还好。
郭财东是个武举人,瞅出小儿有潜力,也没觉得破费,会个把式牵马放牛也是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