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了。姜安的额角透出汗来。她一个翻滚躲开旋刺的长剑,咬咬牙,突然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谢惊秋再次刺伤一个黑衣人后,猝不及防地挥手扬过,枝上的水糊了那些人一眼,谢惊秋打的正酣,便只觉得一股力道抓着自己的手,向后扯去。“走!”姜安发现远处有一条小路。谢惊秋也反应过来,手心聚力,勾起女人的衣袍,把人提着跑。雨声如洪,几乎要淹没脚踝,两人在密林里穿梭着,身后追着些亡命之徒,也多亏这场雨,周围昏暗几乎不可见人,但谢惊秋练武后,视力超乎寻常武人许多,她很快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脚狠狠踩在一棵树上,两人顺着山坡滚下去,雷声遮盖了她们的动静。“嘶!”一声闷响,姜安硬生生砸在了地上。谢惊秋谨慎站起来,一把扯起她,捂住她的唇,声音说不出的沉冷:“别说话,人还没走远。”姜安呜呜两声热泪盈眶表示知晓了。恩人啊!夜色更浓,林中鸟鸣孤寂。雨停了。谢惊秋松开她,脱力跌坐在地上。这山洞前有藤蔓遮蔽,除了几缕月光,什么都透不过来,地面甚至有些干燥寒冷。“恩人!”姜安忙过来,看着女人失去血色的唇,“你…你受伤了,前面就是平水城,我们快去找大夫。”“你还想去送死?”谢惊秋捂着胳膊,轻轻挑了挑眉,“人在山里逛着呢,就等我们出去。”姜安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谢惊秋上下扫量她一眼,心中犹疑:“你…你和姜家什么关系?”姜安面色一变,她退后几步,语气颤抖:“我…你…你说什么?什么姜家?”谢惊秋抬眸瞧她,清凌凌的目光借月色观察她的面容,淡淡笑了一下:“你长得很像姜家的三少主。”这下姜安愣住了。她连忙走过来,坐在惊秋对面,放低了声音,艰涩道:“你知道我三妹?”“三妹?”谢惊秋看着她惊异的视线,试探一番:“一个剥削农户的纨绔,你可以去平水郡问问,无人不晓,她是你的三妹?那么,你就是姜二少主了?”“你怎么知道?”“因为我见过姜德清。”谢惊秋冷冷道。姜安此时也明白过来,她看着面前女人湿漉漉的发鬓,还有染血的青袍,都是为了救她,面前的女人才会如此狼狈。她的视线落在女人腰间的玉牌上,司州两个镌刻的小字就这么印入眼帘。“你就是平水郡,那个要把我三妹下狱的司州谢大人?”姜安几乎心生绝望,她去救自家跋扈的姊妹已是亏了良心,全凭儿时三妹对她的那几分照顾。这下倒好,自己还被人家救了,这让她什么开口,让眼前的谢大人放人?“不错。”谢惊秋看着她纠结的神色,已经猜到她的想法。她微微一笑,轻声问了句:“怎么?你们姜家肯恩封上表了?”“肯!”姜安连忙点点头:“非常肯!”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急切,眸色有些讪讪,但是一字一句说的认真:“我娘愿意上表谢王上分封之恩,福泽后辈女孙。”谢惊秋闻言,面无表情地笑了笑:“此事越快越好,姜乾应该清楚。”“清楚清楚的,大人,我此行就是为了送此表入京都。”姜安急忙把怀里护了一路已经满是褶皱的信掏出来。她突然跪在地上,磕头求道:“大人!请您一定要把此表带入永安,呈入王宫!”谢惊秋接过来,把信摊开,大红的官印落在上面,的确是真的。她暗中了解的消息里,姜二少主性子怯弱,应该也做不出偷印封主令章这样背弃家族的事。谢惊秋确认了这封信的真假,便抬眸细细看着眼前的人,映入眼帘的是衣衫破败的姜安,和她勉力压制着痛苦的神色。谢惊秋心中冷笑,忽而猜到了几分内情。“你大姐要杀你?”能上表的只有姜乾,而能背着姜乾杀人的,只有姜德清。谢惊秋虽只与此人有一面之缘,但宴席上,此人明显脾性深沉,权欲熏心。如果觉得自己母亲妥协之举,已经威胁了她的利益,必会阻止,甚至据理力争也说不一定。而姜乾为了摆脱自己女儿的监视,派以怯弱胆小闻名的二女儿送信上表,倒是好计谋。可惜还是被发现了。姜安白下了脸,似乎被戳中心事。“没事了,你的信既已送到,本官必会让人快马加鞭呈至永安王宫。”谢惊秋垂眸,把信仔细放到怀中。在没有派人前,这封信就是个催命符,还是她拿着妥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