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声音像是勾引圣人作恶的鬼邪,飘渺悠忽。莫宁眸带讽意,一字一顿:“你要的自由,只有我能给你。”恍惚地回到太医院,谢惊秋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她匆匆洗漱后,倒头便睡。脑海中的一句话不断地盘旋,扰的她心神不宁。“我有事相求,你若助我,信我,待本殿得到想要的,定放谢姐姐出宫。”“你想要什么。”莫宁眼角微微上扬,“一切。”还真是阳谋。——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命如蜉蝣,把这样大逆不道地话说出来都毫无忧色,她若听话,便成为她手中的一个聊胜于无的棋子,若不听,即使向楚离告密,君主信或不信,为了脸面,自己大概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谢惊秋看着悬在帐上方的鎏金流苏,慢慢阖上眼。可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呢?她问莫宁,只得一句——王姐对你有兴趣,一时半不会腻。那王上若放她出宫?“我必杀你。”杀。谢惊秋陷入棉被里,乌眸泛出寒光,衬得雪白面庞更为清冷。如今天下分崩离析,天子像个乌龟一样呆在慕城,其它三国的王也是换了再换,在位的时日瞧着一个比一个短。无它,弑君成常事。而黎国的形式也不好,楚离弑母登位,朝中不少文官武将暗中不满,却碍于其手握重兵威势,杀了不少权臣,不敢造次。杀字,还真是威胁人的一把好刀啊。谢惊秋无意卷入这般风波,但事情波及她,必定要做点什么。她还不想死。冥思苦想之际,突然有声音在床边传来,一抹黑影旋即出现在视线中。不知来人身份,谢惊秋眸光颤动,心头猛地一挑,刚想要坐起身来躲避,不期然一股温热的力道却突然握住她的脚踝,一把将她扯了过去。楚离的发丝垂在她的脸侧,痒痒的,“谢顺常。”谢惊秋侧过头,呼吸喘喘。“……王上。”女人的视线寸寸扫过她的眉眼,在明灭飘忽的火光中,眼底泛出一点莫名笑意,温声道:“在想什么?”【作者有话说】有点事,发晚啦姑娘◎而是顶天立地的姑娘◎谢惊秋感觉她的胸腔内完全都是剧烈的跳动,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她勉力笑了笑,低声道:“陛下,夜闯她人寝殿可是违反宫禁的。”这话说得着实莫名,眼前的人是这座宫殿的主子,王宫内的财富美人她随意取用都无人敢判她的罪名。回过神来,谢惊秋也觉得有些立不住,只能眨眨眼,没敢把脸正过去。楚离看着她的模样,轻轻笑了笑,撩开遮住她眼前的一缕乱发,眸中神采惑人,勾唇道:“谢顺常总算有点活人模样了,不过…孤若被发现夜闯太医院,被弹劾的人不会是孤,而是你。”说谢惊秋惑主媚上,祸乱朝纲。谢惊秋闻言,指尖微微动作了一下,她慢慢回过头,静静盯着楚离的眼睛,“陛下,也许她们不敢弹劾呢?”自从楚离弑母登位,天下人对她可谓是明面上惧怕避而不谈,暗中谩骂的狠,即使她真的做出了如此昏庸事,出于自保,弹劾的官员必定也少之又少。谢惊秋定定看向她,眸中清明。楚离起身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袍,淡声道:“话何必说得拐弯抹角?”“你想说孤阴戾使人惧,绝非良主?嗯?”谢惊秋身体躺在棉被上一动不动,闭上眼睛:“臣侍只觉得身为官员也偶有不可为或难为的事,天下人万万之数,迫不得已之辈岂不更多”“花言巧语。”楚离寒声:“谢顺常,你到底想说什么?”“陛下,臣侍想问,陛下在我医好三殿下失声之症后,会放我出宫么?”“这话你已经问过了。”楚离闻言,眸光一顿,嘴角随之挑起一抹温和笑意,她上前,抬手按住谢惊秋的肩膀,感受到她骤然僵硬的身躯,盯着她道:“信与不信,全然在你,这两个月,谢顺常身在太医院却没少出来看看吧?你可愿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看到的一切并非假象,很多事情,只在人的一念之间罢了。”谢惊秋对上她锋锐的视线,微微一笑:“臣侍信。”先王楚乾在位之时,太医院的草药曾被塞到一处专门放置财宝的奢靡殿宇,直至慢慢发臭,一车一车运出宫门,也没有送到后宫一根。所有的侍郎侍君只要在后宫生病,便会被宫人不闻不问,直至死去扔进郊外纪澜山的乱葬岗。而这些日子,谢惊秋白日在太医院与草药打交道,夜晚便会悄然去仓库中查看宫中今年的药草损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