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左相府的人说,她连请安都推说‘起不来’,相爷也不骂她。”
秦淮慢慢坐直了:“所以她是真不想争?”
“不像装的。”老七说,“她屋里没佛经,不抄家训,也不练字。唯一常翻的是本《京城小吃图录》,页角都磨毛了。”
秦淮盯着烛火,忽然问:“她和离那天,哭了没有?”
“没。”老七答得干脆,“签完字就问厨房要了碗馄饨,边吃边说‘终于能睡整觉了’。”
秦淮嘴角一动。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沈悦。
写完,又划掉。
低声道:“别人抢着往上爬,她倒好,往下蹲。”
他收笔,抬眼:“以后凡是有关她的消息,第一时间报我。”
老七抱拳:“是。”
西厢房。
沈悦还在软榻上躺着,手里捏着颗杏脯,眼睛闭着。
外面天已经黑透,风把檐角的铃铛吹得叮当响。
她没动。
手指搭在腕子上,数着脉跳。
书诗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轻。
门开了条缝,书诗探头进来,看见她闭着眼,放轻声音:“主子?”
沈悦没睁眼:“回来了?”
“嗯。”书诗走进来,顺手关门,“我去城东找了老周家媳妇,又问了浆洗房几个婆子,都说靖王府日常清静,王爷从不半夜传人。”
沈悦“嗯”了一声。
书诗犹豫了下:“您是不是……早就听见我们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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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悦这才睁眼,看着她:“你觉得呢?”
书诗一愣。
沈悦坐起来,把杏脯吃完,拍拍手:“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我不拦,是因为我也觉得——秦淮合适。”
书诗松了口气:“那您怎么不吭声?”
“我说了,你们就不折腾了。”沈悦笑,“你们折腾,我才安心。”
书诗怔住。
沈悦下地,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喝了半口,忽然问:“他那边有动静吗?”
“有。”书诗压低声音,“今天下午,王府来了个黑衣人,打听您最近吃什么、睡多久,还问您有没有脾气。”
沈悦眉毛一挑:“哦?”
“他们连您买糖炒栗子都要记一笔。”
沈悦笑了:“看来是真感兴趣了。”
书诗点头:“而且不是冲嫁妆来的。他们特意问,您是不是讨厌麻烦。”
沈悦把茶杯放下,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夜风灌进来,吹乱了她一缕头。
她望着远处灯火,轻声说:“他想要个省心的主母。”
“您就是最省心的。”书诗说。
沈悦没接话。
她盯着那片光,忽然说:“省心不代表好拿捏。”
书诗一怔。
沈悦关上窗,转身,眼神沉了:“他要是以为我软,那就错了。”
她走到床边,掀开枕头,抽出一本小册子,翻开第一页。
上面写着:靖王秦淮,生辰、习惯、忌讳、人脉、兵权分布。
她用朱笔圈住一行字:“最恨欺压下属。”
然后写下一行新批注:
“可以懒,不能弱。想躺赢,先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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