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靠在马车软垫上,手里捏着一颗葡萄籽。她轻轻一弹,籽儿飞进油纸包里。
“今晚灯亮得久。”她说,“有人怕是睡不着了。”
诗画站在旁边,眉头皱了一下。“主子,刚得到消息,丽妃派人去了太后宫,说是‘有要事禀报’。”
知意低声道:“这个时候去?八成是冲您来的。”
沈悦没说话,只把剩下的葡萄吃了。她舔了了手指,慢悠悠说:“丽妃这些年,最看不得谁安生。”
墨情站在车帘边,声音冷了些:“她要是敢提王府账目,就是找死。咱们的账,户部都认。”
书诗插话:“可她不说实的,专挑虚的说。说您不理事,说您懒散,动摇的是太后的看法。”
沈悦看了她一眼。“所以呢?”
“我们得抢在她前面,让太后听见别的。”知意眼睛亮了,“我早就在太后宫里留了人。现在就能知道她说什么。”
沈悦点头。“那你去办。别露脸,别留痕。”
知意应了一声,转身就走。马车刚停稳,她已经翻身上另一辆小轿,直奔宫门。
沈悦回府,直接去了偏厅。她坐在榻上,接过墨情递来的热帕子擦手。
“今天累了吧?”墨情问。
“不累。”沈悦说,“吃得好,睡得香,有什么累的。”
诗画进来,手里拿着账本。“铺子那边没事了。南洋纱的账也清了,忠勇伯府那笔款子追回来了三成,剩下的慢慢来。”
“嗯。”沈悦翻了翻,“明天我想吃芝麻卷。”
诗画记下。“好,厨房备着。”
书诗从外头进来,脸色有点紧。“知意刚传话,丽妃进了太后宫,说了您一堆不是。说什么‘靖王妃得势就懈怠’,连中馈都不理,还说您整天躺着,王爷护着也不管教。”
沈悦笑了。“她说得对啊。我确实整天躺着。”
书诗急了。“可这话传到太后耳朵里,就成了您不懂规矩!”
沈悦摆摆手。“那又怎样?我又没偷东西,没打人,没骂长辈。躺着怎么了?皇上还午睡呢。”
墨情忽然开口:“但丽妃收了苏婉柔一支步摇。赤金点翠的,前天送进去的。小太监亲眼看见,收在她妆匣第三层。”
沈悦抬眼。“哦?太后知道吗?”
“还不知道。”墨情说,“但她一向讨厌妃嫔收外命妇的东西。当年一个答应收了国公夫人一对耳坠,当场被打出宫。”
沈悦坐直了一点。“那这支步摇……”
“样式。”墨情顿了顿,“和您出嫁那天戴的那支,很像。”
沈悦沉默两秒,笑了。“那就更巧了。”
她看向书诗。“明天早上,准备一盅新做的桂花酪。要最好的奶,加一点点蜂蜜,别太甜。”
书诗明白过来。“您是要借她的手,把这事递上去?”
“不是递。”沈悦说,“是‘不小心说漏嘴’。”
第二天一早,知意穿着素净衣裳,提着食盒进了宫。
她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儿,正好碰上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出来采买香料。
知意笑着迎上去,向张嬷嬷行礼道:“张嬷嬷早啊。”
老嬷嬷认得她。“你是靖王妃跟前的?”
“是我。”知意打开食盒,“主子昨儿亲手做了桂花酪,说太后爱吃这个味儿,特意让我送来。”
老嬷嬷看了看。“这会儿正陪着丽妃说话呢。”
知意压低声音:“丽妃娘娘也在啊?那……我是不是该晚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