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诗惊住:“相府也有他们的人?”
“不然呢?”沈悦冷笑,“我娘才走几年?这院子一根针都被人盯着。”
诗画咬牙:“我去查厨房今晚当值的。”
“别急。”沈悦蹲下,捡起一块碎瓷,指尖一抹——上面沾着点黏糊的汤汁。
她凑近鼻尖一嗅。
“不是宁心藤。是夜交藤混了半夏粉。”
墨情脸色变了:“这组合不伤人,但会让人心慌、多梦、疑神疑鬼……长期用,能让人疯。”
沈悦把碎瓷往地上一摔:“行啊,顾言洲,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她站起来,胸口起伏。
“我不想斗。”她声音抖,“我真的只想躺平。吃点心,晒太阳,懒得管事。可你们非要我清醒,非要我动手。”
她环视三个丫鬟:“我现在问你们一句——嫁妆追回来了多少?”
诗画立刻掏出账本:“八成。当铺赎回来十二箱,布庄截住七车料子,田契地契都在。就差赤金步摇和两幅古画,还在苏家手里。”
“八成。”沈悦喃喃,“够了。”
“不够!”书诗突然开口,“少一样,都是您的亏。”
“我不是心疼东西。”沈悦摇头,“我是烦。烦他们当我是死人,随便搬,随便用,随便毒。”
她走到妆匣前,打开最底层。
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银哨。
她拿出来,握在手心。
“我娘临死前给我的。”她说,“她说,只要吹响它,忠仆必至。”
她抬头:“现在人都在了。你们听我的,我也信你们。”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我要和离。”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现在。”她一字一顿,“立刻。马上。”
诗画眼睛亮了:“左相答应护院了,随时能动手。”
“那就动手。”沈悦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叠文书,“这是我嫁过去时的嫁妆单子,红印齐全。你们拿着,明天一早就去侯府,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箱一箱清点。”
书诗问:“要是他们不认呢?”
“不认?”沈悦笑,“那就闹大。让京兆尹来,让刑部来,让满京城都知道——侯府世子偷老婆的东西,还往她吃的喝的里下药!”
墨情低声:“主子,您不怕名声吗?女子和离……少见。”
“少见?”沈悦反问,“那是因为多数人忍着。我干嘛要替他们守这个规矩?”
她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
外头灯笼摇曳,照着院中枯树。
“我娘说过一句话。”她声音轻了,“有些东西,送进来,就再也拿不走了。”
她回头:“可她没说,有些地方,进去一次,就不必再留。”
诗画忽然道:“小姐,您知道最妙的是什么吗?”
“什么?”
“苏婉柔以为她赢了。抢了您的婚事,抢了您的嫁妆,还敢把步摇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