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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唇枪舌剑（第1页）

翌日，晨光微熹，庄严肃穆的天青城皇宫正殿“承天殿”内，大朝会如期举行。文武百官按品阶分列两侧，衣冠济楚，气氛凝重。林尘、苏晓、墨羽三人作为“特邀陈奏者”，与正式恢复皇子服饰的李慕白一同，立于御阶之下，丹墀之前，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好奇、或审视、或隐含敌意的目光。

皇帝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冕旒遮面，看不清具体神色，唯有那不怒自威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大殿。

“宣，三皇子李慕白及其随行人员，陈奏西部勘察见闻。”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喏声打破了沉寂。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率先出列，躬身行礼后，声音清朗地将早已商议好的陈奏内容层层展开。他从翠微城西行起始，描述地质异常、动物躁动，讲到遭遇商队残部，听闻“夜游魂”之怖；接着详述队伍整合后遭遇的种种诡异生物，以及苦禅的突然难、操控岩怪、试图血祭，直至其最终异变成非人怪物，散出不祥的污染气息……

他的叙述条理清晰，重点突出，既陈述了客观危机，也融入了亲身经历的震撼。随后，林尘出列补充，他以一种沉静而极具说服力的语气，描述了与苦禅异变体交战的感觉，强调了那种污染能量对生灵与环境潜在的侵蚀性与扩散性，并基于在天工苑边缘的感知，谨慎提出了核心封印可能松动、遗迹关联性极大的推断。

苏晓紧随其后，她的陈述更侧重于逻辑链条与局势分析。她将零散的事件串联起来，指出西部异变并非孤立，其强度与范围正在扩大，已对边境安全构成实质性威胁，并推断背后可能涉及对古代力量（天工苑）的利用或失控。她言辞犀利，逻辑严密，令人难以反驳。

墨羽最后开口，她话语不多，但每每从机关术与能量感应的角度，为某些现象提供了技术性的佐证，使其更具可信度。

四人陈述完毕，大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空气中弥漫着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气息。

“荒谬！”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只见文官队列位，一位身着紫色仙鹤补服、须皆白的老臣迈步出列，正是当朝丞相司徒骞。他面色沉凝，向御座一躬，随即转向林尘等人，目光锐利：“尔等所言，匪夷所思！什么能量污染、异变怪物、上古封印……不过边陲野闻，以讹传讹，岂可在这庄严朝堂之上妄言？岂不知妖言惑众，动摇国本之罪？！”

“司徒丞相此言差矣。”李慕白不卑不亢地回应，“我等所言，皆有同行多人见证，边军勘探队接连失踪亦是事实。若真如丞相所言仅为野闻，何以解释这些实实在在的损失与威胁？莫非边军将士的性命、边境城镇的安危，在丞相眼中亦不足道？”

司徒骞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三殿下久离朝堂，或许不知国情。边境不宁，多有夸大，无非是为请饷增兵寻找借口。此事当交由有司细细查证，岂能因尔等一面之词，便兴师动众，徒耗国力？”

“丞相大人，”苏晓忽然开口，声音清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您提及‘细细查证’，正合我意。然而，据我们所知，西部异变度远常规。若依常规流程查证，待结果出来，恐危机已蔓延至不可收拾。届时，所耗国力，恐怕远非今日主动应对可比。这岂非是因小失大，贻误战机？”

“黄口小儿，焉敢妄议国策！”司徒骞身旁一位官员厉声呵斥。

“好了。”宝座上，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顿时压下了所有嘈杂。他目光扫过下方：“慕白等人亲身历险，所言未必全虚。西部之事，确需重视。”

这时，武将队列中，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老将出列，乃是执掌部分京畿卫戍的龙武卫大将军赵贞。他声如洪钟：“陛下，若西部真有如此妖邪之物，危及边境，我王朝将士岂能坐视？末将以为，当立即派遣精锐边军，深入扫荡，查明真相，以彰天威！”他此言一出，部分武将纷纷附和。

然而，另一位资历更老的镇国公，慢悠悠地开口：“赵将军勇武可嘉。然，敌情未明，盲目深入，恐中埋伏，重蹈勘探队覆辙。老臣以为，当先加强边境各关隘防御，稳守为主，同时广派哨探，徐徐图之。”这代表了军中另一派稳健的意见。

朝堂之上，立刻分成了“主战查”与“主守缓图”两派，争论不休。

就在此时，一位宗室亲王，胖胖的福王李鎏，笑眯眯地出列，话锋却直指李慕白：“三皇侄此次归来，不但安然无恙，还带回如此惊世骇俗的消息，真是……福缘深厚啊。只是，皇侄离宫多年，身边突然聚集这几位……能人异士，”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尘三人，“又恰逢大皇子新丧，时机倒是巧妙得很呐。”

这话极其阴险，暗指李慕白借西部危机之事夸大其词，收拢人心，甚至影射其与兄长之死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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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脸色一白，正要反驳，林尘却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半位，面向福王，目光平静无波：“福王殿下，我等与三殿下相识于微末，共历生死，只为求生与揭破真相而来。西部危机，关乎万千黎民与王朝疆土，并非任何人可用来博弈的棋子。至于大殿下之事，陛下自有圣断，岂是我等外人可以妄加揣测？倒是王爷，如此关切三殿下行踪与人际，莫非对西部真相，另有高见？”

林尘这番话，不卑不亢，既撇清了李慕白结党营私的嫌疑，又将焦点拉回西部危机本身，最后一句反问，更是将了福王一军。

福王胖脸一僵，嘿嘿干笑两声，不再言语。

朝堂上的争论愈激烈，各方势力借题挥，或攻讦、或试探、或保全自身利益，将西部危机当作了一个新的角力场。

皇帝高坐其上，静静地看着下方的纷争，许久，才缓缓抬手。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西部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帝的声音带着决断，“传朕旨意：擢升翠微城守将为西部行营总管，加派两卫龙武精兵协防边境，严查西向通道，遇有异状，准其临机决断。另，着钦天监、工部匠作司，选派精干之人，随时候命，准备组建勘察使团，待时机成熟，再行深入探查。”

这旨意，既加强了边防，显示了重视，又没有立刻大规模深入，留下了转圜余地，平衡了各方意见。

“至于慕白及其同伴，”皇帝目光落在林尘四人身上，“揭露危机有功，赐金帛若干。三皇子李慕白，即日起入弘文馆参赞政务，林尘、苏晓、墨羽三人，暂居迎宾驿，听候调用。”

这安排，看似奖赏，实则将李慕白放在了相对安全的弘文馆学习，而林尘三人则依旧处于被监控的“听候调用”状态。

“退朝！”

内侍唱喏，皇帝起身离去，留下心思各异的满朝文武。

林尘四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明了。朝堂这一关，算是勉强闯过，引起了重视，但也彻底暴露在各方目光之下。真正的暗流，此刻才刚开始涌动。他们离开了承天殿，但都知道，围绕西部秘密、皇权更迭以及他们自身的风暴，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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