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祥子歇斯底里的模样,立希张了张嘴,原本到了嘴边的斥责突然堵在喉咙里。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可看着祥子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肩膀,所有的火气都像被戳破的气球,只剩满心的无力。
就在祥子蹲在地上呜咽不止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众人转头看去,只见睦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身体晃了晃,眼神里的光瞬间暗下去,下一秒就直直地倒在地上,连一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出。
素世最先反应过来,慌忙冲过去蹲在睦身边,抱住睦,声音都变了调:“睦!你怎么了!睦你醒醒!”
灯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了,愣了几秒后才扑过去,轻轻晃着睦的胳膊,带着哭腔喊她的名字。天桥上的混乱还没平息,又添了一层让人慌神的变故。
立希刚摸出手机解锁,指尖还没碰到拨号键,地上的睦就有了动静。她偏着头,像生锈的木偶般缓缓撑起身体,垂落的绿色刘海遮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颌线紧绷着,辨不清神色。
“小睦?”素世往前挪了半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怯意——眼前的睦太平静了,平静得和刚才那个憔悴失神的她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睦”猛地抬起头。绿色的刘海被她甩到耳后,露出的脸上竟挂着笑——那笑容甜得腻,完全不是睦会做出的表情。
“不是睦哦~”她歪了歪头,声音也变了调,不再是平时温和的语调,反而像个孩童般清脆,“睦最近太累了,我让她好好休息去啦。”
说着,她抬起一根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仿佛在分享什么秘密:“我是莫提斯!”
话音刚落,她又晃了晃脑袋,语气轻快得像在说一件平常事:“毕竟我和睦本来就是一体的嘛,她最近被樱小路的事压得快喘不过气,我总得出来帮帮她。”
说着,莫提斯迈开步子走向祥子,刚才那股天真的笑意一点点从脸上褪去,眼神也冷了下来,连声音都变得尖锐刺耳:“你的存在,只会让睦受伤。——你就算消失了,对谁来说也无所谓吧?”
这话像冰锥扎在祥子心上,一旁的素世已经有了行动。立她,挡在祥子身前,盯着莫提斯:“睦绝不会这么想!”
“哼——不是吧。”莫提斯撇了撇嘴,她歪着头,目光扫过祥子苍白的脸,又落回素世身上,“明明睦已经失去露娜这个重要的人了,现在这个留下来的人,却想着要轻生,让睦再失去一个重要的伙伴……”
她顿了顿,刻意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刺:“让她一次次经历失去的痛苦,难道不是在往她心上捅刀子吗?你说,这样的存在,不是只会让人受伤是什么?”
莫提斯盯着祥子,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锐利,安静地等着她的回答。天桥上的风还在吹,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凝滞的气氛。
祥子垂着头,莫提斯的话像重锤一样,一下下砸在她的心上。
莫提斯是对的。
樱小路用命换回来的她,如果就这么轻易地从天桥上跳下去,那樱小路最后那声“没……关……系”,那拼尽全力推开她的动作,不就都成了白费吗?
她想起樱小路笑得灿烂的模样,想起立希打在她脸上的巴掌,想起灯哭着扑过来抱住她的样子,还有睦偷偷擦眼泪的背影……如果她真的走了,这些在意她的人,又要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樱小路把生路留给她,不是让她用来逃避的,是让她好好活着啊。
祥子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红痕。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浓重的鼻音,慢慢抬起头。
“我知道了……”
祥子轻声说完这句话,便猛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天桥下走。她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伙伴,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有被风掀起的衣角,还残留着刚才崩溃的余温。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大家以为她还会独自躲起来时,祥子却主动开始联系所有人。她会拉着立希去编曲、练习,会耐心陪着灯给她讲故事,也会陪着素世整理樱小路留下的乐谱,和她分享日常,还会带着睦,去外出。
她脸上总是挂着笑,像揉进了阳光似的,连说话都带着从前少有的轻快,偶尔还会学着樱小路的样子搞点小恶作剧。
可那笑容看久了,却让人觉得心里涩。那过于灿烂的模样,那带着熟悉影子的恶作剧,分明不像从前那个祥子,反倒像极了那个永远笑着、永远温暖的樱小路。
雨天总是格外难联系上祥子。
无论是消息还是打电话,那头永远是长时间的沉默,或是干脆无人应答。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原因——她怕雨。一旦天空阴沉下来,雨滴砸在窗户上出嗒嗒声,那个画面就会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重播:樱小路倒在积水中的身影,被染成暗红的雨水,还有最后那句无声的“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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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ychic还在祥子的组织下照常活动,只是每次介绍时,她总会固执地说“我们是六人乐队”。练琴室的墙上依旧贴着六个人的合照,谱架旁还留着本该属于第六人的位置,连排练时的站位,都默契地空出了那一角。
日子就这么一天接一天地过着,没过多久,祥子便重新回到了丰川家。
弦卷家与樱小路家联手,在医疗领域持续不断地探索突破,那些曾因遗憾留下的空白,正以另一种方式被慢慢填补。
有一个名叫千早爱音的女孩,也凭借着独特的设计天赋,一步步成长为日本顶尖的时尚服装设计师,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只是转眼间,十年的时光就从指缝里溜走了。
crychic终究没能抵过岁月的分岔——随着大家渐渐长大,各自扎进了不同的生活轨迹:立希成了职业音乐制作人,灯开了家小小的花店,素世接手了家族的生意。那个曾填满青春的业余乐队,像一本翻到尾页的旧相册,被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记忆里,再没开过排练室的门。
唯有祥子和睦,还守着与音乐相关的执念,组建了新的乐队——aveujica。她们在舞台上歌颂着悲伤,用低沉的旋律、沙哑的唱腔,将对樱小路露娜的思念,记忆在歌曲之中。
可话虽如此,祥子却在无数个深夜里惊觉,樱小路的模样正一点点从脑海里褪色:曾记不清的笑眼弯成了怎样的弧度,说话时尾音的轻颤也变得模糊,连记忆里她身上淡淡的花香,都快要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