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样的日子也太无聊了吧。”太宰治像是被收走全部力气一样耷拉着说道,他枕在手臂上的脑袋懒洋洋的往上擡了擡:“我们出门一趟吧!给你展示一下我辛辛苦苦精心准备的秘密基地哦。”
太宰治神秘兮兮的说道,他眼底有些跃跃欲试。
陀思妥耶夫斯基早有预感,他没拒绝很是顺从:“我很感兴趣呢。”
有什麽人粗暴的扣响大门,太宰治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他动作很快的拎了件破旧的外袍丢给陀思妥耶夫斯基,两人隐秘的从早有准备的小道离开。
很黑的隧道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陀思妥耶夫斯基没心情计算时长。视线被宽大的帽子边沿垂下的尺度遮挡着大部分。
他比划着藏匿在口袋里的那把短匕首的大致形状,估算着太宰治何时开始他的动作。
“费佳。”太宰治像是终于很轻松的叫了他一声,布局在上方的天窗被打开,光亮透过阴冷厚重的介质照在他身上。
那一片的光,他笑的很甜腻的弧度。
陀思妥耶夫斯基瞬间被尖锐打磨过的脊骨刺穿,他闷哼着吐出血,他看着如同葡萄酒般色调的暗沉血液阴恻恻又无力的笑了笑。
他被定格在墙面,四肢穿透带来的痛觉几乎让他晕厥,他咬着牙动作迟缓的擡眸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笑的很温柔,又是那种丈量过的假笑难以揣测掺杂着几分真情实意,语调依旧轻飘飘的:“等我回来好吗?”
“太宰君。”他艰难的从唇缝挤出这个被他无声念过无数倍的名字,他像是突然间换人了一样露出可怜的无辜神情:“我好痛,可以…放开我吗?”
“好了。”太宰治并不打算理会他虚僞的把戏,他自顾自的摆了摆手,像是告别的那种话却说的格外轻松:“Goodbye。”
8丶臆想症候群
陀思妥耶夫斯基痛苦的要命,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太宰治决然离开消失身影的被封闭上的地方,穿透他折磨他的是他途径过的那些可悲死去的神的骨头。
脸颊刺痛的感官传递到大脑,粘腻的液体一滴滴淌下,混杂着某种辛辣的透明物质。
秘密基地?
他跟着他无数个日夜见证的工程成了束缚自己的牢笼,他共情过的那些神明的骨头扎穿了他的四肢,他还是太相信太宰治,他自嘲般看着装在口袋里的凸处笑了笑,他只是一个转身回眸,就轻而易举的赢下了这局。
身上的隐隐约约的太宰治的气味几乎让他作呕,他企图抱着希望像初见那样猝不及防的打开那扇近在咫尺的门,伸手问他:你想有个家吗?
和那些可悲的死去的神有什麽区别呢?
神会谅解的对吧。
太宰治轻飘飘的话语又落在耳边,他嘲讽的勾了勾唇。
绝不。如果他下一秒就回来的话,或许可以让他收回那些诅咒。
他期待过无数个下一秒,初出茅庐的神在禁闭的时间里自以为是的解读着对某个惺惺相惜的人类生出的情感,他最终告诉自己,那是恨。
他几乎要忘记太宰治的声音了,刚开始拼命想要抹去的轻浮话语成了弥足珍贵的记忆。
“我还在等你呢,太宰君。”
他哑着嗓音一字一句自顾自的说道。
爱或者恨这种浓郁的情感随着身上被解体的骨头一同减淡,他企图动了动手脚,伤口早恢复的崭新,骨头沙沙的碎了一地,他目光迟缓的看着黑暗中那摊,他几乎想不起为什麽这种脆弱的东西可以将他困的如此之久了。
他也不知道怎麽走出那个地方的,只是,他来的街上,自诩聪明的头脑一时宕机,他有一瞬间迷茫,然後走到一家书店里。
书店主闲暇之馀扶了扶眼睛看了眼那个进店的奇怪男人,很复古陈旧的打扮,和几个世纪前的人们的那种装束,不过他并不打算打扰每一个进店的客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抿了抿唇,他翻出很早很早符合他印象中的那个时代的记载,被草草概括成几个段落的记录着可怕事件的文章。
他目光下移,看到了关于几个世纪前的猎杀半神的疯狂史实记载,一个契合印象的身影被束缚在高处衆拥着的是如同神祇一样存在的那个人类,被画下他痛苦的模样。
呵…
像他曾经的寓言一样,更大的灾难是急于求成的人们无法有效接纳异能力,最终导致大规模死亡,比那场疫病还可怕的更迅疾的终结,人类开始试图看一眼星空。
几乎灭绝了大半的人口,那些不曾吃过神明血肉的人们惶惶不安的度过那个混乱的时代,有人在今日祈祷,有人在明日死去。
陀思妥耶夫斯基什麽都没买,然而他也并没有钱能够带走任何东西,他所拥有的过的一切都被时间衰败。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找不到半点熟悉的记忆,他忽然感觉有点累了,想回去,他想着。
“所以说,你和你那个野狗一样可怜的妹妹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就好了。”是属于变声期时候的粗哑嗓音说着残忍的话语,掺杂着努力扼制的哭喊声。
陀思妥耶夫斯基脚步一顿,他还是没打算多管闲事,眸色无波无澜的落在前方陌生的街景。
随即他就听到那个声音继续得意洋洋的说道:“要我说,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就不该存在,你们不过是那个时候幸存淘汰的废品…”
他话没说完,就对上笑的一脸虚僞的男人,他问:“需要什麽帮助吗?”
“喂,你是什麽…”来头
他话再次被打断,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很没有耐心的擡手动作很轻的抚摸上那人的脑袋,语气诚恳悲悯:“愿神降福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