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君,我要没有被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用着堪称委屈可怜的腔调陈述事实。
然而并没有唤起某人的同情心:“哼哼,总之不要靠近我啊好冷欸!!”
“果然还是不能试图省钱吧,费佳!!明天你去住旅馆好了。”
“……”
挣扎了几番後,太宰治虽然还是哼哼唧唧的抱怨倒也变成了梦一样的呓语,陀思妥耶夫斯基靠近太宰治近距离接触促使他逐渐回温的四肢,这让他好受了不少。
如果明天出太阳就好了。
他突然冒出这种完全不契合他平日阴暗思维的想法,陀思妥耶夫斯基擡眸看着他被赐予桂冠,是属于他的冠冕仅此一刻的为他倾倒,嗯,应该在阳光下。
他百无聊赖的游荡在这种他并不喜欢的宴会上,太宰治和别人相聊甚欢连一分注意力都没有分给他,只是面对他偶然间向他撒来的赏赐般的几眼,到底还是会贪婪的回望。
无事发生,太宰治游刃有馀的应付这一切,明明就不太喜欢,还硬要勉强自己…陀思妥耶夫斯基在隐秘的角落里看着他。
“我曾经读过您的文章,真的是非常好的作品。”那人又继续说。
太宰治不动声色的移了下酒杯:“是吗?”
“太宰先生真的是年少有为啊。”他丝毫不介意太宰治的淡漠,反而开怀大笑起来:“实不相瞒,我家那个小姑娘是您的粉丝呢,她还恳求我将她带来见您,哈哈您知道的,现在外面那麽乱我实在不愿意让她如此冒险,不过我是否可以向您讨要个签名呢?”
“啊,啊,下次再说吧。”太宰治打了个马虎眼,他随口敷衍到,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男人混浊的眸中划过狠唳和赏识的情绪,他继续笑着:“也是呢,毕竟太宰先生这麽忙的名人能理解,只是小女实在喜欢…”
“是吗?”他再次反问,睨了他一眼几乎是倨傲的嘲笑口吻:“未免也太粗劣了吧,这种任谁都会说的胁迫性质的话语…”
贵绅见太宰治无动于衷,甚至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终于怒了,他正气恼的企图大叫的骂上两句劝他收敛这种不要脸的想法时,什麽东西破碎的声音尖锐的探入耳膜接着是接二连三的呐喊和不断的东西砸在地上的动静。
贵绅冷哼了声,一手拿过手杖,得意洋洋的看着太宰治:“太宰先生,看起来很热闹呢。”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就在对方终于忍不住想要说点什麽盖过他的直白的视线时,太宰治终于起身。
陀思妥耶夫斯基窝在柔软的沙发里,身体明明倦怠的打算罢工,目光却坚定的跟着太宰治,他看见太宰治拔腿毫不犹豫的走向喧闹中心,陀思妥耶夫斯基顿了一下,起身打算去看看。
是怪物?
是神?
陀思妥耶夫斯基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他把情绪掩盖着很好,上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在称呼自己吧,他莫名的生出一种对未知的不确定性的同类産生出抵触或者说是敌意的情感。
同类果然只能是太宰君吧。他嗤笑出声,貌似有些懊恼这个自私的想法。
人群中心的赤色异种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转,属于祂眼睛的那部分正在潺潺涌着火焰色调一样的液体。
几个体格强壮的男人企图一拥而上压制住祂的动作,被称作神的东西发出痛苦的沉闷的声音,只是一刻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愣住了,他竟能够共情到祂的痛苦。
“费佳。”太宰治很小声的凑在他旁边耳语道:“是你的同类呢。”他毫不掩饰的直白说道。
“看见了吗?”他问。
有人叫着,他们一拥而上忘情的舔舐着从祂身上人为划出的巨大破口的液体,祂像一个真正的正在受难的神一样被高高架起,经过几万年演变的人们恢复了当初的那种野性,他们撕咬着,像野兽对待猎物那般。
陀思妥耶夫斯基迟疑着开口,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他们在分食…神。”
“是啊。”太宰治不知道在想什麽,他闭着眼睛似乎不想看这种场景,他毫无波澜的声音说着几近残忍的话:“知道麽,吃掉神血肉的这些人会激发某种能力,从而被称为异能者,没有得到任何报复反而获得好处,大批的人类蜂拥而上啃食着被他们称为神的怪物,这就是所谓的神会灭亡的必然结局,祂们太过悲悯和天真。”
他像是不知道在对谁说:“神会谅解贪婪的人类的对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紧盯着他并不做声。
终于,太宰治发号施令般言简意赅说道:“我们走吧。”
他们穿过嬉笑着的纷争着的疯狂人群,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就像是什麽上等佳肴,平日里虚僞搭建着的优雅皮囊已然不见。
他好像看见一个身影,和太宰治对峙的那个贵绅正在试图努力往内挤,给自己争取一个好位置。
陀思妥耶夫斯基到最终离开都没有再看一眼那个倒霉的被分食的神,他跟着太宰治,马车碾过路面带过的风吹起了他的披风边缘。
这样的情景不止在那,每穿行就能看到一群人疯狂的围向某个焦点,获得收获的人们正在得意洋洋地讲述着自己的疫病是如何被瞬间治愈自己又获得了如何神奇的力量。
真可悲呢。
他感受到太宰治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他擡眸只能看见太宰治柔软蓬松的头发被风带动的弧度,空气里弥漫着难言的气味。
属于神的生硬的骸骨和死去发臭的老鼠堆在一起,黑白的交织格外扎眼,这场疫病将在毫无人性的疯狂中结束,也将会更盛大的复苏。
他推演着事件後续,难得望向一直置身事外的太宰治,太宰治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是直白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