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麽叫?我生你养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还要帮着你养那个小杂种,你什麽不是我的?”
“叶雄。”叶宴沉冷,“你怎麽进我房间的?”
“那破门,直接砸开不就好了。”
最後一点希望破灭,叶宴捏着手机的手骨节发白,他忍着不骂脏话挂断了电话。
他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想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他转过身:“你刚刚……”
还没等他说完,谢珣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去医院吧。”
*
二人着急忙慌赶去了医院,谢珣跟着叶宴,把欠的费用都交齐了後,才赶去了病房外。
一个中年女人拦住了他们,她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声音也有些沙哑:“少爷,你不用担心,医生说只要过了今晚上,小姐就没事了。”
叶宴趴在病房的玻璃窗户上,看着一动不动的女孩,声音带有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
叶宴进了病房,看着被各种仪器连接着的女孩,她长得清秀,整个人瘦骨嶙峋,明明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却只有靠着那些仪器才能勉强续命。
他走到病床边,颤抖着握住了她的手:“对不起,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谢珣站在门口看着一向腰板挺直的叶宴此刻勾着脊背,伏在病床前,他背对着自己,所以谢珣不知道他现在是什麽神情。
“你是少爷的朋友吗?”旁边的妇人看着他说,“这是少爷第一次带朋友来,谢谢你刚刚帮了他的忙,少爷他,真的很不容易。”
“您是……”
“叫我陈婶就好,我是叶家的保姆,在少爷他们刚来首城就到叶家照顾夫人了。”
谢珣的视线礼节性地停在陈婶身上片刻後又落在了那道消瘦的身影上:“他和我说,他和他爸爸的关系……不太好。”
陈婶见四下无人,小声道:“唉,那个叶先生就是个混蛋,自己女儿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都一年了连看都没看过一眼。”
“他妈妈去世了是吗?”
“是啊,都去世十一年了。”
“十一年……”谢珣喃喃。
他母亲去世也是十一年前。
陈婶见谢珣和叶宴关系不错,于是接着道:“那混蛋是暴发户,不知道傍上了什麽权贵,明明是一个渔民,却在首城开起了公司,有钱之後,就大手大脚,在夫人在世的时候就天天在外面找女人,喝多了回去就打老婆孩子。还非要说夫人在外面偷人,夫人生下小姐没多久,就郁郁而终,只留下少爷和小姐孤苦伶仃。
夫人头七都没过他就原形毕露,天天带女人回家,有时候少爷还在写作业,他就当着他的面,在客厅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陈婶越想越气:“乱搞就算了,还不愿意养小姐,非要说小姐不是他亲生的,少爷拿着亲子鉴定给他看,他死活都不认还打了少爷一顿,少爷只是个小孩,也没能力反抗他,只好靠着自己的零用养着妹妹。
结果那混蛋就直接断了少爷的零用,少爷没办法只能出去打工,好不容易小姐长大了,一年前,却又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你说这世上怎麽会有这麽命苦的人,唉。”陈婶说着眼圈又红了,“我从小照顾少爷长大,看着他一步步走来,从小到大也没什麽朋友,他明明是个那麽聪明的孩子,却偏偏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所以这才是叶宴那麽需要钱的原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叶宴从病房一出来,谢珣就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脸色苍白,眼睛泛红,但没有拆穿他,只是温和地问他:“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叶宴摇了摇头,先是走向陈婶:“陈婶,今天晚上我守着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毕竟明天白天还要陈婶照顾,所以她也没有僵持,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离开了。
等她走後,叶宴走到谢珣身边:“今天……谢谢你。”
谢珣眉头蹙着,看向叶宴的眼神没有之前的吊儿郎当和调戏的意味,反而多了一份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我不是欠了你五百万吗?”
叶宴有些笑不出来。
今天要不是阴差阳错帮了谢珣,自己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谢珣看他神情落寞:“陪我出去转转吧。”
叶宴没有拒绝,跟着他到了医院的公园。
夏风吹着衣角,因为刚刚下完雨,外面还有泥土的芬芳。
叶宴沉默地走着,也不说话。
谢珣突然道:“今天,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说得对,我这样和我那个混蛋父亲,又有什麽区别?”
叶宴吸了一口气:“但你的母亲把你教得很好。”
“你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见叶宴不说话,谢珣接着说:“其实我妈在我八年那年就去世了。我爸,你们应该知道的,他一共有四个老婆,而我妈就是他明面上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