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话意外地少。
“昨天为什麽跑?”他问。
是他话说太重,还是真有什麽事?
宋呓欢压根没有回答,她的手咣的一声落在琴上。
琴声再次响起,比上一遍还要乱七八糟。
“你歇会,我耳朵也歇会,先练基本功。”他手搭在琴键上,每个手指逐一发力,弹响琴键,“看我,看指节。”
宋呓欢竟没有回呛,而是说:“好。”
他弹完第一小节,侧头示意她:“你来。”
宋呓欢弹了半个小节,他就忍不住叫停:“别太用力,你现在手得跟鸡爪似的。”
“光靠听就能听出手型不对吗?”她反问。
“能,很明显。”他再次将手搭在琴上:“像我这样。”
“学不明白。”她话里隐约有些赌气的意思。
他说:“那就照着我的手型比划,看关节角度。”
“明明就一样。”
“那你弹。”迟燃说。
琴声响起,依然是琴键粘连,弹响好多键。
他说:“手型不对。”
“那怎麽样才对?”她听起来有些急躁,“这样?”
“…你赌气呢?”迟燃皱眉,“我看不见。”
周遭的空气忽然流动起来,她的声音猛地靠近:“手给你,你摆。”
与她声音同时到达的,是她温热轻颤的手指。她的手指有些生硬地塞进他手心里,更生硬地画个圈。
“凭什麽?”他懒洋洋道。
他说凭什麽。
宋呓欢已经到极限,冲动只够支撑她到这。
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脸红,肺里挤出的空气烫着她的上颚,烫得她有些想哭。
眼睛倒是很干,水分大概早就被热意蒸发。
“你…”她不知是气急还是羞愧,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
逃跑吧。
在她无法容忍的下一秒,在她抽手起身逃离的前一秒——
他薄茧的手心攥住她指尖。
宋呓欢呼吸空拍,心跳与热度一并钻进大脑,轰鸣着,蒸腾着。
“怕痒,别乱动。”他这麽说。
如果是怕痒,如果是别乱动,如果是凭什麽,那麽…也该松手了吧?
可他还攥着。
他眼里看不出什麽情绪,没找见不耐烦,但也没找见温柔,摸准他在想什麽。
可他还攥着。
钢琴上摆着个节拍器,指针呼啦呼啦地摇摆,44拍。
他还攥着。
于是宋呓欢心里也装上个节拍器,44拍。
一…二…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