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动静骤停,门闩“哗啦”响了三声。门板“吱呀”裂开条缝,德柱泛红的眼睛在火光里像头困兽,手里拎着把剔骨刀,刀刃还滴着血:
"姑父别诓我!"
“你听!”
杨大江指向东厢。王氏适时爆出撕心裂肺的干呕,惊得围观众人齐齐后退。
杨大江顺势勾住他脖颈,热气喷在少年耳畔:
“真要宰人早该捆去后山,在自家院里溅血算哪门子好汉?”
德柱拳头捏得咯咯响:
“剁了喂狗都便宜他!”
“糊涂!”
杨大江从杨老爹手里接过两张纸递给德柱,
“让他画押!”
火把将“和离书”三个字照得清清楚楚。德柱红着眼听杨大江在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突然转身冲回正房。
正房桌上摆着盏昏黄的油灯,映得王春生涕泪横流的脸活像恶鬼。这老赌棍被麻绳捆成端午的粽子,左脚小指血肉模糊,地上还滚着半截断指。
“签了它。”
德柱把两张黄纸拍在桌上,墨迹未干透,
“按了手印,滚出王家!”
王春生绿豆眼扫过纸上字迹,虽然不识字也知道德柱要干什么,突然扯着嗓子嚷:
“要跟老子和离?做梦!”
“那就把命留下!”
德柱踹翻条凳,寒光凛凛的杀猪刀往桌上一拍。王春生吓得尿了裤子,腥臊液体顺着裤管滴滴答答,在地上汇成个小水洼。
颜氏搀着王氏在东厢炕上躺下,土炕上还摊着针线筐。王氏抖得像风中的枯叶,针尖扎进指腹都没知觉:
“仙儿,我这命”
“命在自己手里攥着!”
颜氏拔高声调,
“当年我要像你这般忍气吞声,早被颜周氏磋磨死了!”
正房突然爆出王春生的嚎哭:
“德柱祖宗!饶命!我画!”
“成了!”
德柱举着两张纸冲出来,墨迹未干的和离书在夜风里哗啦作响。
晨光漫过窗棂时,两张按满血手印的和离书递到王氏面前。老太太抖得如风中残烛,泪珠子把“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几个字晕成了墨团。
“我不识字,念念给我听”
“立书人王春生,因性情暴戾,嗜酒好赌,屡教不改,自愿与妻王氏和离……”
杨老爹的烟锅指点着字句,
“现银十两归王春生,屋宅三间归王氏,田产八亩二子均分。”
“这这真是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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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指尖抚过按着红手印的文书,二十年光阴走马灯似的在泪眼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