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既不见锐利之气,又不见轻浮之意,只有浅浅的丶极其温柔的笑意。那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宛如在反射河面的波光粼粼,晃得人心乱。
钱浅脸颊发热,连忙垂头去取鱼嘴里的鱼鈎,避开他的目光。
沈望尘却蹲下身按住她的手,小心帮她取下鱼鈎,将鱼接过去,又用低沉暧昧的声音在她耳边夸赞道:“孺子,可教也。”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後,带得脖子都跟着发烫。
钱浅几乎是弹跳出去的,与他闪出两步距离,按捺住有些乱跳的心脏,提醒自己莫慌莫慌,这是渣男惯用的套路和伎俩。
她捡起斗笠罩住脸,隔开他的视线,慌乱的心绪瞬间缓和大半。
重新把鱼鈎挂好饵料甩进河里,她一脸平静地架好鱼竿,默默等待。
不久後,鱼竿又有动静了,但她没动。
沈望尘提醒道:“鱼咬鈎了。”
钱浅晃了几下鱼竿,再擡起竿时,鱼儿已经跑了。
沈望尘不解:“为何要放走?”
钱浅意有所指道:“给它次机会,好让它长个教训,记住别什麽饵都敢咬。”
沈望尘听出她的含沙射影,手抵在唇边低低笑了几声,不再说话。
她一次又一次地把鱼鈎放上鱼饵,等鱼咬鈎时晃动鱼竿,把鱼吓跑,周而复始。
二人鱼鈎位置不算远,她这麽折腾,闹得沈望尘这也不上鱼了。他笑容无奈,耗了好久才又钓上来一尾,而後起身拎起鱼篓去杀鱼。
处理好的鱼下入锅中,煎鱼的香味儿立即飘散开。
徐芷兰和姚菁菁听到声音都醒了。
姚菁菁一看身上盖着钱浅的衣裳,她人躺在王宥川的怀里,露出带点贼眉鼠眼的笑容,又把眼睛闭了回去。
徐芷兰则是看到身上沈望尘的衣裳,望向正在煎鱼的沈望尘,见他擡下巴示意钱浅顿时了然,淡淡笑了下,将衣裳整理好放在座位上,坐到钱浅的旁边。
“钓到了吗?”
钱浅道:“沈望尘钓了三条,我钓了一条,够做汤了。现在不钓了,拿鱼食逗鱼玩呢。”
徐芷兰好奇地问:“如何逗?”
“你要不要感受一下?”钱浅将鱼竿往她那偏了偏,抓着她的手放到鱼竿上,与她对握。
钱浅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待鱼竿传来微微的动静,轻声说:“感觉到了吗?这就是鱼在试探想吃饵了。”
待鱼竿几次细微动静後,钱浅再拉起来鱼竿,鱼鈎上的鱼食已经不见了。
她对徐芷兰笑道:“就这麽逗鱼玩。”
徐芷兰红着脸点头,“哦……”
钱浅不禁打趣道:“你怎麽这麽可爱,学个钓鱼都会脸红?”
徐芷兰偏头垂眸否认:“我,没有。”
钱浅顿了顿,起身去船篷里拿出沈望尘的衣衫放到她旁边,“那你定是先前落水受了寒,身子还没好利落。披着点吧!别再着凉了。反正沈望尘也热,不想穿。”
徐芷兰只是垂着头说:“我不冷。”
感觉她不太想说话,钱浅也不好再凑过去,便去看看沈望尘的鱼汤如何了。
不想砂锅里的鱼竟完全稀碎,鱼鳍丶鱼尾丶鱼骨丶鱼肉烂成一锅泥,连具全尸都拼不出来。
钱浅忍不住问:“它招了吗?”
“什麽?”沈望尘没听懂。
钱浅道:“如此酷刑实在过于惨不忍睹。这鱼若能说话,想来你问什麽它都会招的。”
沈望尘哈哈大笑,又说:“你多晒晒太阳,多跟姚菁菁凑一块挺好,吸收点阳气,免得总是那般暮气沉沉的。”
毫不克制的笑声吵醒了王宥川。
王宥川发现怀里躺着姚菁菁,吓得险些跳起来,腾地就站起身。
姚菁菁不妨他突然动作,差点滚下座位,骂道:“你有病啊!摔着我怎麽办?!”
王宥川脸红得像猴屁股,磕磕巴巴辩驳:“谁丶谁叫你,睡丶睡我身上的……”
二人又斗起嘴。
钱浅不禁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姚菁菁者叽叽喳喳。”
加入清水後,砂锅里的那坨泥奇迹般呈现出乳白色调,炖煮一会儿便浓郁飘香。
沈望尘在碗里放了细盐丶胡椒粉,用纱布隔开鱼肉骨泥,倒出一碗碗奶白的鱼汤。
姚菁菁喝了一口,鲜得眉毛直抖,“好鲜啊!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手艺!”
王宥川褒奖道:“表兄在吃喝取乐方面的造诣,在这京都城可是首屈一指的!”
钱浅尝了一口,点头赞道:“果然鲜美。芷兰,你先前受了寒,多喝一碗暖和暖和。”
徐芷兰腼腆地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