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她是传说“她没有高攀我,只有我配不……
怀远公府的景象,堪称三堂会审。
怀远公宋乾,长子宋十晏丶长媳柳彦茹,次子宋十安,一同坐在厅堂,听苦主儿江书韵哭哭啼啼。
红菱添油加醋地数落起了钱浅如何言词无状丶如何目无尊长丶如何口出狂言,简直想靠一张嘴直接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宋十安面对父亲丶母亲丶兄嫂的目光,神色平静,一言不发。
宋乾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看向宋十安问:“安儿,这女子当真如红菱所言一般,如此行事无状?”
宋十安道:“我赶到的晚,并未见证红菱姑姑所言是真是假。但我却听到,母亲三年前自作主张去见她,曾对她说我与皇太女有私情。”
他说着看向江书韵,“儿子竟不知,我何时与皇太女有过儿女私情?而母亲您,为何从未对我说起过此事?”
江书韵哭声一顿,红菱也嗫嚅低下头,飘忽的眼神里满是心虚。
宋十安轻蔑地看了红菱一眼,“红菱姑姑说她没规矩丶没教养,我倒觉得,母亲不请自来丶气势汹汹地闯去她家铺子,也并非国公夫人该有的行径!”
江书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哭骂道:“好啊你!我含辛茹苦拉扯你长大成材,如今你翅膀硬了,便帮着外人来责问母亲?!”
红菱立即帮腔:“侯爷,您怎可如此伤夫人的心?那女子身为小辈,不主动前来拜见,夫人亲自前去见她,她还如此不识好歹……”
“红菱姑姑!”
宋十安突然起身,厉声喝道:“你口口声声讲规矩,浅浅如今已是我的夫人,不管母亲承不承认,她也是我宋十安的妻!你一个侍女张口闭口‘那女子’,你的规矩又在何处!”
终究是统领数万将士,在疆场浸淫多年的人,强悍威慑之气泄出,吓得红菱腿直发软,半个字都不敢再说。
宋十安瞪着她继续质问:“母亲行事冲动,你非但不加阻拦,反而狐假虎威,在她的铺子里大呼小叫,叫铺子的掌柜滚开!此事你又为何只字不提?”
红菱一抖又一抖,缩着脖子嘴角抽搐,不敢吭一声。
江书韵吓得也不敢哭了,只在心里埋怨红菱夸大说辞,激怒了儿子。
宋十安失望地扫了母亲一眼,转而对父亲说:“父亲,您是清楚的,我早想领她回家与您相见,是母亲态度激烈极力反对,才未能见成。至于红菱姑姑说母亲放下姿态亲自前去见她,我只知孙烨因母亲和红菱姑姑来势汹汹,他实在阻拦不住才急急跑去告诉我。”
“钱浅的确不是会忍气吞声的性子,但儿子认为她如此行事并无不妥。太学先生曾教导,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所以儿子觉得,我妻无错。父亲若想责罚,儿子愿一力承受。”
宋十安说着抱拳躬身,等待父亲决断。
宋乾看了夫人一眼,心知以夫人的脾性,必是去找茬的,于是轻叹一声说:“安儿,你先坐下,有话好好说。”
宋十安没坐,继续说:“儿子有几件事,一直未曾对家人坦言。但今日我想说了,因为我不希望你们总是认为,是钱浅高攀了我。”
宋乾点头允准:“好,你说。”
宋十安问:“我十六岁参加乡试那一年,有一位十二岁破格参加会试,还一举夺得当地会试头名的天才少年,不知你们可有听说?”
宋十晏摇摇头,“不知。”
宋乾点点头,“为父倒听姚太傅说起过。”
柳彦茹嘲笑夫君说:“你一看书就困,又怎会关心这个?我却是知道的。我那时院试没考好,成日与人说,老天是有多不公,让人家十二岁的小小少年夺得会试头名,我却连参加会试的资格都没有……”
她说着顿了下,一脸惊愕地看向宋十安:“小叔,你提起这个,该不会……”
宋十安点了下头,“对,那位天才少年,正是钱浅。”
平地起惊雷,震得屋里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江书韵突然想起钱浅的话,“您觉得我配不上他,也只是您自己认为,我并不觉得。”当时只顾得生气,想着她怎敢如此狂妄,此刻才知,她当真有这个狂妄的资格!
宋十安看向江书韵,问:“母亲,您一直以远山表弟为傲,却不曾去探究,为何那青州书院只出了他这麽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仅仅是因为他足够用功吗?”
江书韵没搭话,却已联想到了一些。
宋十安自问自答道:“因为远山表弟与钱浅是同窗挚友。钱浅十二岁从书院退学後,亲自教授指点远山课业数年,远山这个状元她占多少功劳,您大可自行写信去问远山。”
柳彦茹神色激动,话音是满满的艳羡:“天哪!天哪夫君!弟妹竟如此了不得?那可是我多年前当成传说的人物啊!”
“别太激动,小心肚子的孩子。”
宋十晏拍拍夫人的手,又不解地问弟弟:“弟妹既然有如此惊世才华,却为何不曾正式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宋十安解释道:“她父母先後亡故,致使她心态大变,不愿入仕面对朝堂波云诡谲,耗神费思。只想偏安一隅,做些喜欢的事打发时间,安稳度日。我不愿对家里说起,就是不希望有人去勉强她,做世俗眼中能配得上我的人。”
柳彦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天哪!那浮生乐坊只是弟妹打发时间弄的?可浮生乐坊已举世闻名了啊!”
宋十安嘴角噙起浅笑,难掩骄傲:“若非她有意避锋藏锐,举世闻名的便不是浮生乐坊,而是她的名字了。”
柳彦茹一脸崇拜的表情,还要再说话,却被人打断。
管家来报:“主君,李为将军求见,说是二公子叫他来的。”
宋十安道:“是我叫来的,让他进来。”
李为见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气氛严肃,心里有些打鼓。恭敬地行了礼之後,便老老实实地站着,小心翼翼等待命令。
宋十安再度语出惊人,“此次擒获吐蕃首领瓦逋奇,其实是我抢了钱浅的功。具体让李为与你们说吧!”
李为诧异地看向宋十安,用眼神询问:不是不让泄露此事吗?
宋十安道:“无妨,此间无外人,不会传扬出去的。那时我昏睡着,你比我更能说清楚。”
李为这才敢开口:“呃,就是侯爷那时候常跑去西蜀。有一天侯爷的侍卫孙烨突然找来,说侯爷不见了,我就带了三个小队,跟孙烨沿途去找。因那附近一片山头,有个恶名昭着的山匪寨子,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我们猜测侯爷定是被山寨的人劫走了,就想摸上山去打探一下情况,不想在路上偶遇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