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佐与身旁的门侍齐齐惊诧,不约而同立即快步上前,朝那女子行了个大礼。
“见过亲王殿下。”
“亲王,您回来了。”
宁亲王看起来四十出头,身着素色道袍,高高束起发髻,没有半点皇亲贵族的华贵。但她神色冷峻严肃,立在马车上睨着下方行礼的人,目光充斥着上位尊者的睥睨姿态,任谁也不敢轻视半分。
她没张嘴,从胸腔里发出淡淡嗯声算是应了,走下马车。
迈了两步,又停下来看向吕佐:“他在麽?”
宁亲王府只有两个主人,问的是谁不言而喻,吕佐连忙答道:“郡王去了浮生乐坊,小人这就去请。”
“不必。”宁亲王唤住要走的吕佐,声线一如既往地冷淡:“你跟我来。”
吕佐恭恭敬敬地跟随宁亲王进入厅堂。
王府管家立即命人烧水丶准备衣裳,给坐在厅堂准备问话的宁亲王送上茶水。
宁亲王拨弄开茶叶,轻轻啜了一口,眼都不擡直接问:“他这个郡王究竟是如何封的?”
吕佐垂着头,将皇太女在北郊行宫大办生辰宴突遭吐蕃人袭击,沈望尘舍命救了一衆皇子皇女的事说了。
宁亲王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再多问,只说:“既然想领军职做正经事,为何还要成日流连那些风月之地?”
吕佐赶忙解释:“亲王误会了,郡王封爵之後便很少再去青楼伎馆了。那浮生乐坊是云王和姚太傅千金姚菁菁丶昌王仲妃徐芷兰,还有一位逍遥居士合开的,是清雅纯粹之地,绝非风月场所。浮生乐坊开业数月一座难求,京都的世家显贵都乐意去那坐坐。”
“逍遥居士?”宁亲王捕捉到关键信息,问:“是何许人也?为何能与那几位显赫之人凑到一起?”
宁亲王的洞察力一贯敏锐,吕佐斟酌回答:“逍遥居士本名钱浅,虽只有二九芳华,却是位小有名气的着者。云王请逍遥姑娘为他着书立传,一来二去便与几人交好了。其实这一年多来,郡王经常与他们四人凑聚。”
宁亲王放下茶杯,轻声说:“所以,望尘与这位逍遥姑娘也十分交好?”
吕佐琢磨,二人日後或有可能走到一起,还是先给宁亲王透个口风比较好。
“是,逍遥姑娘才华横溢丶才情兼备,乐坊的大多曲目都是出自她手,十分得郡王欣赏。只是她行事低调,不喜出风头,所以外面并不知晓有她这号人物。”
吕佐说罢顿了下,又补充道:“哦对,不知亲王您可曾听说过,我朝数年前有个年仅十二岁的会试头名?便是逍遥姑娘了。”
宁亲王终于掀起眼皮,诧异问:“如此人物,又与诸多权贵相交,所图为何?”
吕佐话头凝滞片刻,不自觉地出言维护:“其实,并非她与权贵相交。徐王妃喜音律,姚姑娘善舞,是她二人缠着逍遥姑娘开的这间乐坊。至于云王,只因乐坊选中的铺子恰好是卓家的,云王就死皮赖脸硬凑了上去。”
宁亲王盯着吕佐探究地看了几眼,“看来,你对这位逍遥姑娘也十分另眼相看啊?”
吕佐紧张地吞咽口水,“是郡王,对她另眼相看。与逍遥姑娘结识之後,郡王性子沉稳许多,心情也松弛不少。”
宁亲王点点头:“无事了,你去吧!”
吕佐如蒙大赦,赶紧退下了。
自从跟了沈望尘,他最怵的就是宁亲王。她看似超脱世外,但一接触便知为人沉凝敏锐,活似能一眼看到人的心底去。刚刚这几句话的功夫,他後背都快被汗浸透了!
幸好宁亲王常年不在家,否则他真的应付不了。
钱浅与云王吵架的事儿翻篇儿了,所以一切恢复如常。
姚菁菁再三追问王宥川二人因何闹了别扭,王宥川才知道钱浅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吵架原因,心里觉得她如此维护自己,定是对他有情的。
于是王宥川亲自接了钱浅一同去乐坊,进门就看到宋十安正在跟姚菁菁和徐芷兰说话。
他一见宋十安就黑下脸:“你又来做什麽?”
宋十安指了指脚下一小筐去了外层刺壳的栗子,说:“来送东西。”
他看向钱浅,笑容温和沉稳:“浅浅,李为他们采了不少野栗,我尝了几颗,十分香甜,就给你送来一些。”
王宥川听到宋十安叫她名字,而不是叫逍遥,瞬间就怒了,“谁要你的破栗子?!”
姚菁菁阴阳怪气道:“人家又不是送给你的!宋侯与逍遥是至交,人家是特地给逍遥送来的!”
钱浅面对几人的目光,觉得此时否定显得有些心虚,便客气地行了个礼:“多谢宋侯了。”
宋十安温和一笑,颔首道:“那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