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若有所思,宋十安巴巴凑上来问:“你是否有事情没告诉我啊?”
钱浅收回思绪,笑靥如花:“没。咱们去吃饭吧!”
宋十安却突然掐腰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钱浅惊笑着拍打他:“说什麽啊?你快放我下来!”
宋十安抱着她又转了一圈:“还不说?”
钱浅紧紧环着他的脖颈问:“你让我说什麽啊?”
宋十安终于放下她,伤心地说:“我知道她去找过你的麻烦了。”
钱浅愣了,“谁告诉你的?夏夏?”见宋十安摇头,她心中狐疑,当日只有夏锦和沈望尘在,“那是沈望尘?他怎会跟你说这个?”
宋十安还是摇头,神情莫名低落:“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愿告诉我,还要我从别人口中得知。”
钱浅摇摇他的手,宽慰哄道:“哎呀你也说了,她是君你是臣嘛!你所处的位置,还不如我自己处理效果更好。反正我只是个平头百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呀!”
宋十安不满地捏捏她的脸:“你的处理方式就是灰溜溜离开大瀚,躲去西蜀?”
“不是啊!”钱浅否认,“我早就跟你说要走的嘛,不过是提早了一点时间而已。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回来了?我哪有怕她?”
宋十安轻轻叹口气,“你的夫君没有你想得那麽弱。若这大瀚至尊会因一己私欲欺辱我最在乎的人,她便不值得我去效忠守护了。你放心,自我宣告对你的心意时,我便命周通往你店里派去了人。倘若有人故意找麻烦,安庆侯府自会出面处置。我相信她是个聪明人,我态度如此明确,她不会冒着得罪我的风险再去找你麻烦的。”
钱浅笑道:“我知道的。她来找我那日我便告诉她了,她若敢欺负我,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把她气死了呢!如今你我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我用起你来更不会手软了!”
宋十安终于笑起来,“这还差不多!你原本活得恣意随性,万万不要因为与我在一起就低头折节。我为大瀚舍生忘死,可不是为了让自家夫人遭人欺负时要忍气吞声的。遇事不用怕,就算你把天捅破了,也有为夫顶在前面呢!”
钱浅笑道:“我若真有捅破天的本事,还用等你?”
饭桌上,钱浅看到夏锦突然想起来,问宋十安:“啊!夏夏说,盛夏时铺子里来了两个勤快的郎君,手脚麻利不说,还有些身手。”
夏锦点头:“对,那俩人都不怎麽休沐,成日待在铺子里,做事又规矩。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另有所图了!那麽好的身手屈尊来咱们铺子里做个店员,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陈亦庭语气酸溜溜的:“那个高个子对你毕恭毕敬丶又任劳任怨的,还能图什麽?自然是图人了!”
钱浅噗嗤笑出来,问宋十安:“是你派去的人吗?”
宋十安点头,一脸歉疚地对陈亦庭说:“陈兄抱歉了,是我怕有人会找铺子麻烦,所以派去侍卫去应征店员,想着这样可以帮浅浅看护照应你们。”
陈亦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当时店里并不缺人,那二人居然甘愿降低月银,也非要让我们收下。阿锦见他是个练家子,觉得留在店里有好处才雇了他。原来是你安排的!”
夏锦也道:“难怪。算你有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亦庭总算把心放回肚子里,“阿锦,今日吴婶炖的这肉特别软烂,你尝尝。”
*
腊月二十三,浮生乐坊将会上演一年之中最精彩的演出,称为年终汇演。
柳彦茹挺着孕肚,拖着夫君宋十晏早早就到了乐坊,看了一场接一场的精彩表演。
宋十晏半搂着夫人,为她揉着後腰说:“坐这麽久了,咱还是回吧!父亲说母亲的情绪已然安抚下来了,过两日就让安弟带弟妹回家了。咱们现在偷偷跑来看弟妹,实在有些唐突了。”
柳彦茹不依:“你不说,我不说,安弟和弟妹又怎会知道?”
见夫君无奈的表情,柳彦茹又开始撒娇:“你就只当是来看表演嘛!今日与往常不一样的,据说今日是乐坊一年中最精彩,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抢到的位置呢!你看方才那些曲子和舞,啊,就是……特别好听丶特别美!是不是?”
正好有跑堂的路过,柳彦茹连忙叫住人,问:“今日与平日有何不同?”
跑堂的女子恭敬解释道:“夫人您有所不知,我们乐坊腊月二十三,都会有一场年终汇演。姚王妃丶徐王妃都会亲自登台献艺,这可是极为难见的!尤其今年逍遥坊主也会登台,这可是乐坊成立以来头一遭呢!”
柳彦茹诧异地问:“逍遥坊主?”
跑堂的女子满脸自豪,“对!夫人您可算是来着了,我们逍遥坊主音律舞技双绝,而且徐王妃会亲自为她伴奏呢!今日绝对令您大饱眼福,一见难忘!”
跑堂的退下後,柳彦茹问宋十晏:“夫君,逍遥坊主就是咱弟妹吧?”
宋十晏点点头:“安弟说弟妹行事低调,不喜张扬,以名号在外行事也不奇怪。”
长月浅泊夜空,满天星斗,而京都城这座湖畔的浮生乐坊,却灯火达旦,歌舞尽欢
姚菁菁一曲舞毕,场间喝彩声达到顶峰。
柳彦茹感叹道:“早听说姚大姑娘的舞享誉京都,还真非浪得虚名。我虽不太懂,但觉得并不比先前的那些舞师差,还多了些怡然自得的享受。看来她是真喜欢跳舞呢!”
宋十晏也很赞同:“别的不说,就冲她不顾太傅千金丶云王妃的贵胄身份,愿意屈尊登台跳舞给客人看,就已胜过那些自恃身份的高门贵胄後人。”
屋中早已坐满,乐坊大门却突兀打开,一前一後进来两道人影。
宋十晏这桌就在大门附近,即便有棉门帘子挡着,冷刀子还是顺着缝隙钻进来。他感受到凉气,随手抄起椅背上披风说:“你还是把氅衣披上吧!”
柳彦茹怀孕之後总是热,非但觉得那凉风不冷,还驱散了些燥热,推开他的手说:“不要,我还热呢!”
後进来的青年就停在他们这桌附近,红彤彤的鼻尖大概已经冻麻了,睫毛上也落了层细碎的霜,吐出的气都带着股冰碴子味儿。
柳彦茹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乐坊早已坐满,他这装扮也不像能订得起座位的人。
正琢磨着,就见乐坊掌柜朝青年迎过去,问:“敢问公子贵姓,因何事来寻我们逍遥坊主。”
青年惊愣住:“坊主?”
见掌柜不答,只是定定地盯着他,青年连忙补上礼数:“哦哦对不住,在下何青,是逍遥姑娘的学生。此次来京都城办事,特来拜访老师。”
乐坊掌柜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便说:“我们坊主很快就要登台,现在不便打扰。还请何公子在此稍候,待此舞结束,我便去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