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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高大巍峨,即便阳光并不明媚,但琉璃瓦依旧能反射出璀璨光芒。
飞檐斗拱下,三重滑轨式墙壁层层重叠,将冬日的严寒死死隔绝在外。而三重墙壁都镶有巨大的玻璃,透进的阳光将房间照得通亮,地龙烧得又足,几乎让人忘记如今已是冰天雪地的腊月。
七皇女王宥萱靠在榻上百无聊赖,问向埋首在书案上处理政务的人:“皇姐,你什麽时候忙完呀?我都等了好久好久了哎,陪我聊聊天嘛!”
皇太女王宥知清肃的面容擡起时,顷刻转换成宠溺:“太学那可又告你的状了。若你这次还不好好完成课业,孤可不替你说好话了!”
“我又不想入朝堂,干嘛总逼我用功?”
王宥萱不满叫屈,随即狡黠一笑,“何况皇姐你怎麽舍得不管我?我可是你亲妹妹,事事都以你为先,这次为了给你出……”
“殿下不好了!”
太子太保卫莹疾步奔进屋,裹了一身寒气,将房中气温都带低了两分。她看了眼王宥萱,神色凝重而焦急,对王宥知附耳汇报外面发生的事。
王宥知手中的毛笔一抖,偌大的墨点便在纸张上晕开了。
“谁干的?”
卫莹躬身垂首:“不知,闹事的人都被关进了府衙大牢,盛知府正在审理。据说宋侯十分生气,势要揪出幕後主使呢!”
王宥萱珠圆玉润的小脸闪过一丝慌乱,但王宥知和卫莹在说事,没人注意到她。
王宥知放下笔,狐疑道:“何人会做出这种事?是何目的?”
王宥萱忐忑地试探:“皇姐,出了何事?”
“没什麽。”王宥知没说,只催她:“萱儿,你先回宫去吧!孤这有要事需要处理,今日没空陪你了。”
王宥萱乖巧告退,回宫的路上,见街道四处都是查问的兵士,愈发心慌,“去问问是什麽情况!”
侍女问完回话,神色更加惊惶:“他们在寻宋侯夫人,说是那个钱浅不见了。”
王宥萱惊叫:“不见了?”
“皇女噤声!”侍女环顾周围向她提醒,“皇女放心,咱们的人撤的早,被抓的都是凑热闹的百姓,没有咱们的人。”
白细软嫩的小手拍拍心口,王宥知怯怯叮嘱:“告诉她们近日不要出门,万不可被人抓到了!”
侍女颔首领命,又问:“可她,怎会不见了?”
王宥萱心里发虚,面上仍旧娇蛮:“那谁知道?反正与我无关!”
宋十晏夫妇赶到安庆侯府,周通将他领进了夏锦所在的院子,简短告知钱浅遇袭,人失踪了。
夏锦已经医治完毕,陈亦庭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圈红红的,似已哭过一场。
裕王搂着绵绵,绵绵靠在他肩上悲咽。
宋十安正打算出门,宋十晏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急忙拦住他:“你这是要去哪?”
宋十安道:“东宫!”
宋十晏吓一跳,死命拦住他,“究竟发生何事?”
宋十安神色急切,吼道:“兄长你不要拦我!浅浅不见了!夏姑娘中的是弩箭,箭上还淬了迷药,郎中用了很多办法都弄不醒人!兄长你知道的,普通百姓不得持有弓弩,带走她的人身份定然不一般!”
柳彦茹问:“那你又怎知是太女殿下所为?”
绵绵愤怒哭道:“她去年就找过我姐姐,威胁我姐姐不许跟姐夫在一起!定是她做的!肯定是她!”
柳彦茹不知还有这出,连忙给宋十晏使眼色。
宋十晏立即明白,说:“安弟,兄长与你一同去!”
东宫内,卫莹正在汇报刚得知的情况,“只找到那个姓夏的罪籍女子,胸前中箭昏迷不醒,如今正在宋侯府上救治。宋侯遣出了在职的凌云军,全城严查,还叫去了城门守卫到府中问话。”
王宥知莫名心神不宁,“你说,会是什麽人?”
卫莹思索片刻:“会不会是她的仇家趁机落井下石?”
王宥知低喃:“孤怎麽觉得,此事没那麽简单……”
詹事亲自来报:“殿下,安庆侯和宋将军兄弟俩有急事求见殿下!”
王宥知眯了眯眼睛:“果不其然,此事,只怕是冲孤而来。”
她对詹事吩咐道:“请他们进来。”
管家应了退下。
卫莹担忧地说:“他二人定然来意不善,殿下又何必现在见他们?”
“不见岂不显得心虚,更是要把这帽子扣到孤的头上了!”
王宥知整理了一下仪容和表情,坐回座位,摆弄起桌上那盆甚是茂盛的文竹。
宋十安与宋十晏脚步匆匆踏进房门,带进的森寒让温暖房间从春回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