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安叹道:“去晚了,整座宅院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在废墟中挖到那个地牢,里面的尸骨什麽都看不出来了。”
王宥川问:“那宅院是何人所有?”
宋十安摇头,“宅院的主人前些年没入罪民,便不见人了。那人名下还有田庄,是佃户把租子交给保长,保长再去存进那人钱庄的户头。我查了,钱庄户头的钱有人带着印信取走,但一年才动那麽一次,地点也不固定。”
王宥川又问:“可有查出是谁的人?”
宋十安答:“目前还未查到可疑之处。户头和田庄都交给衙门处置了,看看能不能抓到人吧!”
年关已至,云王和姚菁菁事多,便先行告辞了。
沈望尘跟钱浅除了打招呼那一句,全程没说话,也随着一同告辞。
徐芷兰多留了一会儿,给钱浅弹了两曲才走,又说明日再给她炖老参鸡汤来。
夏锦说在侯府不自在,坚持回家去养伤,陈亦庭便跟她回去了。
钱浅也不大习惯,但宋十安不肯让她走,绵绵丶夏锦也都说她在侯府比较安全,她只得作罢。
午後醒来,钱浅得知宋十安的父亲丶兄嫂刚来看过她,如今正在厅堂与宋十安说着话。她赶忙让绵绵帮她梳妆打扮好,来到厅堂。
中年人的眉眼与宋十安有三分相似,身上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那是久经沙场,历经无数杀伐决断时刻才会造就的,所以钱浅瞬间就知晓了他是何人。
宋十安清肃的神色陡然一收,露出春暖花开般的笑容,随即起身向她走来,“浅浅,你怎麽起来了?”
钱浅微微一笑,“听闻国公与两位将军来了,怎可不来见礼。”
说罢,她庄重恭谨地向坐在上座的宋乾行礼,“小女见过怀远公,见过宋将军丶柳将军。”
那身披蓝青色披风,厚厚的毛领并未完全遮住她优雅挺直的鹅颈,眉如远山黛,肤如初雪洁,眸子清亮如枝叶上的朝露,红唇点点遮掩住了大半病态,步伐端庄平稳,丝毫看不出刚受过伤。
宋乾心里十分满意。
这姑娘气质娴静婉约,礼数周全,更遑论昨晚还是受伤晕倒回来的,一点也不娇气,多少大家闺秀都难以做到,果然适配他们行伍之家。
他擡手示意:“好孩子,不必多礼。”
挺着大肚子的女子举止丝毫不笨拙,飒爽上前,亲热地上前扶起钱浅,“弟妹还伤着,快别站着了!”
先前离得远没仔细看,近距离看到似曾相识的眉眼,钱浅愣了愣。
柳彦茹扶她落座,笑道:“眼熟是不是?数日前,嫂嫂和你大哥曾去过浮生乐坊,看过你的舞。想不到弟妹身形如此瘦弱,舞姿却是那般刚劲有力,真是让人一见难忘!”
钱浅恍然,哦,是与何青坐在一起那二人。她当时还觉得那男子有些眼熟,原来是与宋十安有几分相似。
宋十安诧异地问:“兄长和嫂嫂去乐坊,怎不告诉我?”
宋十晏赧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你嫂嫂等不及,想先悄悄去看一眼,还望弟妹莫怪我们唐突才是。”
宋十晏的笑容阳光明朗,很具感染力,钱浅心道这兄弟俩的性子倒是一样的暖,忙说:“怎麽会?是我耽搁了时日,早该去府上拜见的,二位将军莫怪才是。”
柳彦茹打趣她:“你二人早已成婚了,还叫将军多见外啊?”
宋十安从桌上取来两册婚书,那是他们在边境成婚时,他亲手拟写的。
他打开婚书递给钱浅,“浅浅,父亲丶母亲已开始准备操办我们的婚事了。”
婚书上面清晰地写着: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鸾笺鸳谱,爱书红叶之盟,佳偶良缘,永缔白头之约,从兹同心同德,互助精诚,相敬如宾,恩爱天长。此证。
最後成婚人处,宋十安丶钱浅早已签了名字丶按上了指印,先前长辈处空着,如今却签着宋乾和江书韵的名字。
钱浅有些惊讶,宋十安笑着朝她点了下头,她便知晓他说通了他母亲。
宋乾站起身,对钱浅道:“孩子,大婚之事自有府中准备,你先好生养伤,无需劳神。若发现有缺漏,叫周通来说一声便好。”
钱浅颔首:“多谢国公爷。”
宋乾纠正道:“若不习惯,便先叫伯父吧!待大婚再正式改口。”
钱浅露出一抹羞意,“是,伯父。”
宋乾笑了笑,“我就不在这让你们拘束着了,你们兄弟姊妹多亲近亲近吧!”
钱浅想送,宋乾却不让。
宋十安按她坐稳:“你快坐下歇着吧!我与兄长去送父亲就好。”
钱浅小声嗔怪:“皮外伤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都不用动!自家人,不必客套!”宋乾豪爽一笑,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