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总是不如儿子当年听话,”王宥言抚摸着白萍的残腿,“否则儿子也不用花费这麽大功夫,才能让母亲安安静静丶老老实实地呆在院中。”
白萍闻言瞪大双眼,她一直以为她的双腿废掉是因为钱浅,这麽久以来,她无时无刻不想扒了她的筋丶剥了她的皮。她万万也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为!
那双眼睛的阴冷之气,好似毒蛇般从白萍脚底盘旋而上,紧紧裹住了她。
王宥言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萍的表情,享受着那骤然看破後的惊恐愕然,快要按耐不住喉间痉挛般的爽意。
他明明在笑着,却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感,“母亲教养了儿子这麽多年,儿子总该让您查验一下,您教养的成果如何,您说是不是啊?”
随即,他笑得的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母亲,我真的很高兴。儿子此生所求,不过拥有一个全心全意待我的人。如今,我有了绵绵。我唯剩的心愿,便好好回报母亲了。”
“至此,儿子的所有心愿,就全部达成了。”
白萍不寒而栗,叫骂道:“孽畜!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母亲说笑了,我怎麽会杀您呢?我相信,您也没有自戕的勇气。”
王宥言捋顺白萍因打他而乱掉的发丝,“母亲安心,咱们母慈子孝的场面,终会实现的。”
他随即甩袖,大步离去。
周围回荡着白萍凄厉地号啕声,王宥言站在门口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其中的绝望,心情异常欢愉。
*
锦绵阁的生意自开年时就爆了,毕竟东家是裕王妃,又有诸多权贵在开业时助威,生意想不好都难。
客人实在太多,夏锦提议再开家分店,好分摊压力。也能用江南西蜀得到的稀罕布料,给那些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做些贵价奢侈的衣裳,说赚得更多。
钱浅和绵绵都同意,新铺子也在绵绵大婚後顺利开张。
可没想到夏锦提出要独自打理新铺子了,并提出要自己管账,每月跟陈亦庭对一下就成了。她甚至睡在铺子里,连家都不回家了。
钱浅心中的念头愈发笃定,追到新开的铺子问她:“你与昌王相熟?”
夏锦一脸惊恐:“他跟你说什麽了?”
果然。钱浅摸着下巴思考,觉得诈一诈她好像不大合适,可若直接问,她不愿说怎麽办?
不料夏锦见她不语,急急辩解说:“你莫要听他胡诌!我早已与他划清界限,此後再无瓜葛!与你们在一起这麽多年,我从未去找过他!”
哦豁!还没问就要吐干净了。
钱浅佯装轻叹,说:“好,我只听你讲。”
夏锦老老实实交代:“我早前不是说过,以前我是给人做脏事吗?实际就是在给他做……但,我是被他骗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是脏事!”
“我十六就跟了他,他说他能帮我脱罪籍,又说喜欢我丶要娶我。我那时候傻,他说什麽我都信。他说遇到阻碍,我就帮他去平;他说有人想陷害他,我就帮他去铲除;他说有宏图志向,我就帮他去实现。”
“我跟了他三年,人也给了他,心也给了他,最後才得知,全都是骗我的!”
夏锦说着,眼泪扑簌滚落,被她草草胡乱一抹。
“他根本就不打算给我脱籍,他说的栽赃陷害,实际都是他做的坏事被人拿到了把柄!”
“我被他骗的好苦,直到最後一次,就是遇见你们那次,被我杀了的那人,对我痛斥他的罪行,骂我为虎作伥丶助纣为虐,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我被那人雇的江湖高手打伤,意外逃到你的院子。之後,我就与他决裂了。我跟他要了一笔钱,就来投奔你了,之後,再未去找过他。”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这麽脏……”
夏锦眼泪又滚下来。
钱浅掏出帕子递给她,“胡说,你不脏。脏的是那个混账东西!”
“你信我?”夏锦擡眸。
钱浅无奈提醒她:“咱们不是说过,不愿意说的可以不说,但不能骗对方吗?”
夏锦眼里还带着水光,笑叱了句:“那你还说你杀过人呢!”
钱浅道:“我真的杀过人。”
夏锦嗤笑了一声,见钱浅表情没有丝毫松动,求证似的问:“那你杀了谁?”
钱浅说了她杀曾小娥夫妇的事,还僞造成夫妻俩互相残杀的景象,让夏锦知道她不是什麽天真单纯的良善之辈,之後才问:“所以,夏夏,昌王想要你做什麽?”
见夏锦神色迟疑,钱浅追问:“他是想让你拉拢我丶从而笼络宋十安;还是想让你害我?”
“让我帮他拉拢你家宋侯,倒是没让我害你。”
夏锦苦恼地说:“上元节开业後王宥辉便开始找我,一开始我刻意避着,但终究是躲不过的。我一直在回避,不想再跟他有什麽交集,可他就是不肯放过我,时常来纠缠,还说对我有情。”
钱浅了然:“你是因为这个才提议开分店,把自己跟我们隔绝开?我送的戒指你也不敢带。”
夏锦从脖子捏出根绳,绳上正套着那枚戒指,解释说:“王宥辉那个人卑鄙无耻,我怕他发觉我跟亦庭的关系,伤害到亦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