喽啰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但很快被更强的欲望和恼怒覆盖:“放你娘的狗屁!想唬老子?老子今天还就非要……”
芳如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那个挺身而出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的希望,他怎麽又突然开口了!
可这希望转瞬便被更大的恐惧吞噬,他一个被囚之人,手无寸铁,如何敌得过这几个粗野的壮汉?
他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最终的结果,恐怕只是激怒这些人,让她遭受更残忍的对待……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制住,而他被狠狠殴打在地的无力画面。
就在这绝望的拉扯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瞬间。
“非要寻死,我也不拦着。”周凌打断他,声音依旧没什麽起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或者,换个更有趣的游戏?”
他缓缓擡起眼,目光却没有看那些喽啰,而是越过了他们,精准地捕捉到了芳如惊恐失措的视线。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幽暗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别怕,或者,另一种更令人心悸的可能。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像冰冷的指尖拂过,激起她肌肤一阵战栗。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某种隐藏极深的掌控欲,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丶被这混乱场面所勾起的奇异兴味。
芳如呼吸一窒,被他这大胆而直接的对视钉在原地,忘了恐惧,只剩心悸。
随即,周凌移开目光,扫向那几个喽啰,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蛊惑力的弧度:“打人,会吗?打我。我绝不反抗。想想看,‘皇帝’沦为你们的沙袋,任你们拳打脚踢,这种凌驾于九五之尊之上的快感……岂是睡一个女人能比的?”
这话像带着魔力,瞬间击中了那几个喽啰内心最阴暗的虚荣和暴虐。
然而,殴打一个皇帝?
即便是落难的皇帝,这念头也太过骇人,让他们本能地生出一丝迟疑和畏惧。
领头的喽啰脸上的兴奋凝滞了一瞬,转而露出怀疑和警惕:“……你小子耍什麽花招?真当老子不敢?”
周凌闻言,非但不惧,反而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人心的嘲弄和不容置疑的坦然。“机会只有一次,”他淡淡道,甚至微笑着主动朝门口的方向迈了半步,“走吧。”
他那过于平静甚至堪称配合的态度,反而让喽啰们最後那点疑虑消散了。
或许,这落难皇帝只是彻底认清了现实,想用这种屈辱的方式自保,或者单纯厌世求打?这种扭曲的念头,在他们看来,反而合理了。
“妈的……算你识相!”大汉啐了一口,终于下定决心,脸上重新聚起残忍的兴奋,“哥几个,还等什麽?请咱们的‘陛下’去院子里松松筋骨!”
几个喽啰立刻一拥而上,粗鲁地推搡着周凌向外走去。
周凌没有丝毫反抗,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顺从得令人心惊。
芳如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凌被那几个喽啰推搡着离去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竟然真的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了暴徒?
他可是周凌!
是那个连衣角都不容旁人沾染丶一个眼神就能让朝堂噤若寒蝉的帝王!
他骨子里的高傲和掌控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怎麽可能为了她,一个刚才还羞辱过他的女人,而甘愿低下那从不折屈的头颅,主动将自己献祭给暴行,沦为供人取乐的沙袋?
这太荒谬了!
这比他的冷漠更让她感到恐慌和不解。
他绝不是会舍身救美的人,这背後一定有着更冰冷丶更算计的目的。
或许,这只是他另一场更残酷游戏的开端?
她被独自留在死寂的柴房内,巨大的不安攫住了她。
她猛地扑到狭窄的门缝边,向外窥视。
院中,周凌被那几人围在中间。
拳脚如同密集的雨点,狠狠砸在他的腹部丶背上,一声声闷响令人齿冷。
有人一拳挥在他的下颌,他猛地偏过头,一缕刺目的鲜血瞬间从他唇角溢出,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开惊心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