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出逃窒息般的心悸与战栗
她原本以为周凌落入白阳会之手必死无疑,才敢冒险模仿御笔信释放顾舟。
想着朝廷易主,谁还会追究一封信的真僞?
可万万没想到,周凌不仅活着回来了,还要追究此事!
如今,那串能保她轮回重生的佛珠下落不明,她失去了最大的依仗,眼下只能先虚与委蛇,稳住周凌,再图後计。
……
在御林军副统领的严密护送下,芳如回到了沈府。
到了府门前,她停下脚步,对副统领道:“将军请留步,我想与家父说些体己话,还请在府外等候。”
副统领面露难色:“陛下旨意,需护卫姑娘周全……”
芳如柳眉微蹙,压下心慌,端起几分未来宫妃的架势,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陛下既已准我回府探亲,便是信我。我即将入宫,将军此刻执意要监听我与家父私语,莫非是想日後难堪?”
副统领闻言一凛,想到陛下对此女非同寻常的态度,终究不敢过于得罪,只得抱拳道:“末将不敢。姑娘请便,末将在府外等候,申时前需啓程回返。”
“有劳将军。”芳如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快步进入府中。
沈父早已焦急等候在花厅,一见女儿,立刻迎了上来,仔细打量:“如儿,你总算回来了!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与陛下一同失踪?”
“父亲莫急,”芳如挽住父亲的手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我们是被白阳会的逆贼掳了去,关在一处柴房里。”
“什麽?”沈父大惊失色,“那你可有受伤?陛下他……”
“女儿无事,”芳如摇摇头,眼前闪过周凌挡在她身前的画面,语气不由微微一顿,“陛下……他将女儿保护得很好。”
沈父闻言,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他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道:“如儿,如今外面传言纷纷,皆说你与陛下关系匪浅。你告诉为父,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若你对陛下无意,此事须得尽早澄清,以免误你终身啊!”
芳如看着父亲担忧的面容,知道再也瞒不住,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父亲,女儿……女儿怕是澄清不了了。”
她将心一横,低声道,“为了救顾郎,女儿在璇玑宴上,僞造了陛下的御笔亲信,假传圣旨,这才顾郎将从刑部大牢救出。”
“什麽?!”沈父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踉跄後退一步,指着芳如,半晌才痛心疾首地压低声音道:“你!你怎敢如此胆大包天!僞造圣旨,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他心中又惊又怒,不由得暗暗埋怨起顾舟来,若不是为了他,女儿何至于铤而走险!
“女儿当时以为陛下遭难,凶多吉少……”芳如急声解释,随即面露决绝,“父亲,陛下已知此事,虽暂未发作,但秋後算账怕是难免。京城不能再留了,女儿必须立刻离开,去江南投靠外婆避祸!”
“逃?”沈父连连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逃到哪里去?不如……不如为父这就去求见陛下,拼着这张老脸,求陛下看在……看在你曾与他共患难的份上,网开一面……”
“没用的,父亲!”芳如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陛下或许……或许会因一时之念放过我,但顾郎呢?陛下若知我离去是为顾郎,必会迁怒于他,届时顾郎必死无疑!”
她想起第一世时,那个夜晚,烛影摇红,龙涎香的暖昧气息缠绕着寝殿的每一个角落。
周凌将她揽在怀中,不是帝王的威仪,而是带着一种炙热占有後的慵懒,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她的发丝,气息喷在她的耳畔,低沉而危险。
“告诉朕,”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垂,声音带着一丝餍足的沙哑,“我的如儿,此刻可有什麽心愿?嗯?”
那时的她,被这种亲昵又令人心悸的姿态禁锢着,浑身僵硬,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放松,倚靠在他胸膛。
她能感受到他衣衫下蓬勃的热度和沉稳的心跳,那是一个征服者确认所有权後的平静。
她不敢提自己,只能将最深的恐惧化作卑微的请求,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臣妾别无他求,只愿陛下……永不伤害臣妾的家人。”
周凌的动作顿住了。
他稍稍退开,擡起手,用指节轻轻刮过她因紧张而绷紧的脸颊,眼神幽深,像是在审视一件珍贵的所有物是否在担忧其附庸的安危。
随即,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意味。
他再次将她搂紧,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承诺的话语伴随着一个落在她颈侧丶近乎啃咬的吻,重重落下:
“好,朕答应你。只要你在朕的身边,安分守己,你的家人,自然无恙。”
芳如从回忆中抽离,眼中的苦涩更浓。
那一夜短暂的交锋,那句在权力不对等下産生的承诺,可那毕竟是久远的前世,今生的他,暴戾难测,那句承诺是否还算数?
她不敢赌。“唯有我走了,彻底断了与顾郎的关联,陛下或许才会觉得无趣,不再追究顾郎之事。”
沈父看着女儿苍白而坚定的脸,心中五味杂陈,对那个引得女儿屡次涉险的顾舟,更是添了几分怨怼。
他重重叹了口气,深知女儿所言非虚,留在京城,确是危机四伏。
“可是如儿,这一路千里迢迢,你一个女儿家……”
“父亲放心,女儿自有打算。”芳如握紧父亲的手,“事不宜迟,我必须趁陛下还未加强防备之前离开。府外御林军只等到申时,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父女二人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担忧与无奈。沈父眼中满是心疼与忧虑,却知女儿心意已决,只能颤声道:“如儿,一切……务必小心!”